點糧草,護送著巫瑪往驃騎營大本營而去。
此時已經到了半夜時分,草原上風聲淒厲,不遠處隱約能聽到狼嚎聲,一分為二的兩對人馬,從上到下,就沒一個人心裡頭是松泛的,整個前鋒隊計程車氣,陷入前所未有的低迷狀態。
誰能想到,有著精銳之師的前鋒隊、整個驃騎營中最牛叉的前鋒隊會出師不利,一下子就折損了對半的人手?且潘虎和金尕帶去營救任百夫長的,還是在營地起火時吸入了大量煙霧的,戰鬥力到底如何也就不言而喻,能夠順利回來的希望,更是渺茫得讓人心驚。
誠然,前路確實兇險莫測,對方到底有多少人馬,那小兵也說得並不清楚,是不是有希望,他們心裡完全沒底;可陷入困境的,是他們的袍澤,是朝夕相處苦難與共的兄弟,難道他們還能眼睜睜看著兄弟陷入絕境,就連最後的努力都不願意嘗試?
從前鋒隊營地到驃騎營大部隊安營紮寨的地方,大約有兩百多里的距離,巫瑪與銀尕一行人子時左右出發,饒是用上了最快的行軍速度,到達營地時,也已經是第二日辰時。
冬日的天亮得晚,但草原上一望無垠,天邊已經能看到半輪紅日,雪色映照下,墨黑的軍帳挨挨擠擠的矗立在雪原上,晨輝下彷彿鍍上了一層淡淡金光,放眼望去格外安寧祥和,也讓擔驚受怕了一夜的銀尕和眾士兵心裡瞬間安定下來。
說實話,在沒與大部隊匯合之前,真的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而這些要發生的事情,無論如何,都不是他們能夠預料到的——儘管將士們衝鋒陷陣,提倡的便是勇往直前不畏生死,可說到底都是血肉之軀,又有幾個是真不怕死的?
巫瑪受不得顛簸,一路上被幾個小兵輪流抬著,因為實在疼痛並不能睡著,大約只眯了小半個時辰,其餘的時間一直醒著。
他心中有事,一直在想著該如何向尹卓交代,也想著木通,想著他是不是真的背叛了自己,還是尹卓在背後搗鬼,因此,到達營地的時候,他只覺得昏昏沉沉滿腦子混沌,便是整個人眼都熬紅了,卻仍是沒有半分睡意。
尹卓是昨日晚上才趕到大本營的,之前與杜權打了一仗,而後又一路疾馳,尹卓同樣疲憊,因而此時才剛起身。
聽到侍衛前來稟報,他面色一變,當即便吩咐人將巫瑪宣了進來,待看到巫瑪半死不活的,尹卓整個人都不好了,“怎麼回事,昨日不還好好的,難道剩餘的麒麟衛還能翻出天來?還是蔚家軍已經派人增援,你們的行蹤從一開始就被人察覺?”
他刷的起身,目光如刀的掃向巫瑪與銀尕,雙拳握得死緊,渾身上下釋放出讓人膽寒的凌厲氣勢。
巫瑪張了張嘴,說出的話沙啞乾澀,聲音更是低不可聞,但說話間,卻是一直緊緊注意著尹卓的面色,企圖能從他面上找出破綻,也好確定尹卓更加可信,還是木通更加可信。
至於會如何處置他,他已經暫時放到一邊,尹卓總不能將他直接斬了。有他阿爸在,尹卓還沒這個膽子,又或者說,對尹卓來說,他活著比死了更好,因為放他一馬,就等於與威武候留了一線。
尹卓心裡焦急,哪裡會有耐心聽巫瑪斷斷續續的說,當即就出聲打斷了,半眯著雙眼冰寒刺骨的看向銀尕,“你來說!”
話落,又居高臨下的看了巫瑪一眼,揮手讓士兵將他抬下去診治,並道:“讓軍醫好好診治,用上最好的藥材,若實在不行,再著人過來稟報。”
總歸巫瑪已經傷了,威武候的獨子,他可以責罵,卻打不得。但不打巫瑪,不足以平息他心中的怒氣,因此,反倒不如將他送走,也免得留在這礙眼。
更何況,巫瑪現在還不能死。
侍衛明白尹卓的意思,聞言下意識看了眼巫瑪,見他面色潮紅分明已經發熱,也知道他傷勢頗重,而巫瑪自己並沒出言反駁,侍衛不敢耽擱,當即便抬了人匆匆而去。
巫瑪自然不會反駁,他本就不信任尹卓,在沒有木通的確切訊息之前,他覺得,與尹卓說得太多,並不是什麼好事。總歸錯誤已經鑄成,他就算將全部的錯都歸咎到木通身上,尹卓若要發火,鐵了心想懲處他,怎樣都能找到機會。
而他已經回到大營,當務之急還是養傷更為要緊,於是,等侍衛抬著他出門,他乾脆直接閉上眼裝暈,決定等潘虎帶回訊息後再做計較。
銀尕早在尹卓點名讓他回話的時候,心下就是一個咯噔,等巫瑪被人抬著離開,他連與尹卓對視的勇氣都沒有,只低下頭,將這兩日發生的事情事無鉅細的與尹卓說了遍。
最後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