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尚仍是一襲湛藍錦袍,身上披著厚厚的狐裘披風,聞言,他如白玉般光潔淡然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燭火下,看起來越發熠熠生輝,“哦,如何了?”
蔚家軍與風雨樓的動作他當然知情,達瓦已經帶兵離開好些日子,卻因伏虎營將連雲山沿線盯得太緊,一直沒尋到合適的時機動手,他並不確定這次的訊息是否是他想要的。
但更長的時間都已經等了,他也不在乎多等上幾日,只時機難得,萬一錯過,再想尋到就不容易了。玉樹面上微微露出喜色,上前恭敬道:“恭喜殿下,是好訊息。”
“仔細說來。”尹尚眉峰微動,轉身在美人榻上坐下,語調平靜,渾然與往常一般無二,若非對他十足瞭解,絕對看不出他此時的舉動,是心情愉悅的表現。
可玉樹清楚啊,他面上的神色愈發恭敬了,抱拳道:“殿下料事如神,尹郡王果然在蔚家軍手裡吃了大虧,探子回報,姜衍與蔚藍先是一同到了麻城,只留下蔚栩在臥龍山莊。另外,蘭富強並無別的動作,這封信是兩日前發出的,若是屬下所料不錯,驃騎營接下來的處境只會更加狼狽,再加上秦羨淵未曾出現,此時正是適合殿下出手。”
尹尚輕叩著案几,聞言不禁蹙眉道:“秦羨淵竟是不曾出現?”這倒是讓尹尚有些意外了,他將才剛收到的訊息在心裡消化了一番,不禁訝異道:“莫非秦羨淵是耍著尹卓玩的?據本王所知,秦家老太君與秦家三位姑娘,可是一直住在姜衍府上的……”
秦羨淵畢竟是啟泰人,又與姜衍有親,且從秦老太君幾人兩年前就上京住在睿王府,就可看出秦羨淵想要攀上姜衍的決心,因此,便是秦羨淵臨時變卦,也沒什麼稀奇的。
餘下的話尹尚不曾明說,玉樹卻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好笑的搖了搖頭,“殿下有所不知,秦羨淵不僅未曾出現,眼下還很可能已經與尹郡王反目。”說到這個,玉樹不免覺得有些好笑,刻意在關鍵時候賣了個關子。
果然,尹尚瞬間來了精神,他稍微坐直身子道:“快說!”
玉樹輕咳了聲,“屬下仔細問過,秦羨淵之所以一直不曾出現,當是與尹郡王決策出錯有關。”說著將尹卓進入啟泰後的所作所為全都與尹尚講了一遍,末了道:“秦羨淵為了攀上姜衍一心想要打擊蔚家軍,按說他與尹郡王合作該是有幾分誠意的,尹郡王領兵決策失了水準,秦羨淵便是想要觀望一二也在情理之中。
豈料尹郡王不僅領兵決策失了水準,就連耐心也不同往常。要屬下說,這畢竟是通敵叛國的大罪,秦羨淵一旦出手,賠上的便是整個秦家,俗話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便是秦羨淵一時間沒按約定出手,也實屬正常,尹郡王若是誠心求救,看在以往的交情上,秦羨淵未必就會作壁上觀。”
他說到這有搖了搖頭,看向尹尚道:“殿下定然想不到尹卓做了什麼。”
尹尚聞言挑了挑眉,他自然是猜不到的,前些日子他與秦羨淵並尹卓全都斷了聯絡,要是能知道尹卓的想法那才有鬼。可話說回來了,尹卓此番北伐的所有決策都出人意料,便是維持著正常通訊,只怕他也難以揣摩。思及此,不由冷颼颼睨了玉樹一眼。
玉樹這才察覺自己有些忘形了,忙道:“屬下要說的也是這個,這個才是關鍵之處。秦羨淵有兵不出,大約也沒與尹郡王聯絡,於是尹郡王派人將秦老太君幾人擄了,直接在陣前威脅姜衍,結果姜衍卻不曾露面。不僅姜衍不曾露面,就連秦羨淵也不曾露面。”
尹尚自忖見識非凡,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沉穩剋制的人,正因了那句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可饒是如此,他聽到此處仍覺自己淺薄無知,“尹卓難道是吃錯藥了?”
尹卓兵敗,正是需要秦羨淵出手幫襯的時候,不想竟會出了這樣一個昏招——先不說秦老太君幾人能在姜衍的庇護下輕易被他擄走是否正常,只秦羨淵,這是個能輕易被人威脅的嗎?
啟泰人固然注重孝道,秦老太君也固然在手,可秦老太君又不是秦羨淵的親孃,便是親孃老子,對於有野心的人來說也能捨棄,又何況只是祖母?且他若是沒記錯的話,秦老太君已經七老八十了,稍有不慎就可能一命嗚呼,這還不等於擄了個燙手山芋?
秦老太君若是活著尚有利用價值,要是死了呢?那不等於結下死仇?想來尹卓更加看重的,應該是秦家三位姑娘。誠然,尹卓下手擄走幾人,便已然與秦羨淵結仇,但這仇,在秦老太君幾人完好的情況下,尚且可以轉圜,所以,尹卓這是被逼急了沒想到這點?
尹尚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