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當務之急,根本就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既然已經知曉塘壩縣的境況,吳計那邊又已經慘敗,尹卓在懷疑蔚家軍另有籌謀的情況下,又怎麼可能甘心束手待斃?眼看那木達遲遲未歸,尹卓對麻城的情況同樣不抱什麼希望,當即揮手道:“你先帶人在九曲河道上查探,若有情況立時來報!”
江湖人對危險的嗅覺更加敏銳,江山不會不知輕重,毫不誇張的說,他們現在應該已經變成了甕中之鱉,自從上了尹卓的船,他們與尹卓便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聽得尹卓吩咐,他當即抱拳應下,“將軍放心,屬下定然小心嚴查。”
其實他還想說,便是有什麼意外情況,依照他與尹卓身邊這一干人等的實力,想要護著尹卓順利脫身,並不是什麼難事。但他知曉尹卓的打算和野心,忍了忍,還是將到嘴的話嚥了下去。罷了罷了,大不了等事情到了最壞的時候再行出手,總歸,只要能保住尹卓一命,好處必然是少不了的。
尹卓微微頷首,等江山帶人退下後,這才與周禹對視了一眼,沉聲開口道:“真信,你出來吧。”夜色中,一道矮小精壯的身影忽然飄忽詭異的出現。
在此之前,誰也沒注意到這人隱藏在哪兒,他身著一襲墨色緊身箭袖,看起來矯健利落,頭頂束以圓髻,其餘頭髮披散,面上覆著黑巾,只露出濃黑的眉毛與一雙狹長堅定的黑眸,腰間掛著一柄烏色窄身長刀,說出口的話一字一頓,聽起來極為拗口,“屬下見過將軍!”
“方才的話你可聽到了?”尹卓目光沉沉的盯著他,真信田衝是他身邊的最後一道護衛力量。有了隱魂衛與麒麟衛在草原上的那番刺殺,若非萬不得已,他還真不想將人派遣出去。
真信田衝略微抬頭,視線與尹卓對上,微微點頭道:“屬下已經知道了。”
“知道就好,”尹卓唇角抿成一條直線,“姜衍應該是去麻城了,隨行的應該還有蔚藍與蔚栩,這三人對蔚家軍來說舉足輕重,對本將來說同樣至關重要;再加上秦老太君四人,江山與他身邊的人,想要直接將人帶回千難萬難。本將軍只能寄希望於你了,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此番事情若是辦得好了,本將軍不介意提前兌現之前的承諾!”
“真信只追隨強者。”真信田衝面上情緒毫無波動,黑暗中,一雙眸子靜若深潭,似乎追隨尹卓是他鐫刻在骨子裡的信仰,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似的,“將軍是真信心中的強者,為將軍效勞,真信心甘情願,請將軍放心,真信定然全力以赴!”
倭人對先人的崇敬信仰比大夏人更甚,真信田衝以姓氏表態,其鄭重程度不言而喻,尹卓滿意的頷首,“去吧,從現在開始,本將軍與驃騎營的命運,就全都交到你手上了。”
真信田衝也不含糊,微微點了點頭,當即便迅速隱了身形。
周禹對尹卓的安排並不怎麼贊同,卻也知道,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若尹卓只顧著眼前的一畝三分地,錯失抓住姜衍與蔚藍幾個的時機,那驃騎營就真的處境堪憂了,但他還是忍不住擔憂道:“將軍,真信身邊的人,您就一個不留?”
“罷了。”尹卓擺了擺手,看向他道:“江山的話先生也聽到了,倘若蔚藍與蔚栩跟姜衍在一起,身邊的護衛只會比江山等人方才見到的更多。本將軍現在也說不清姜衍的現身,到底是刻意為之,還是無意洩露,可時不待我,無論真相如何,本將軍都不容許失手。”
失手的結果,無疑是讓驃騎營的人全都送死。尹卓倒是不擔心自己的安危,比之自己的安危,他更擔心的是,驃騎營盡數折損之後,要如何跟洪武帝交代。
大夏國力貧瘠,本就不比啟泰,作為大夏西北邊陲上防衛啟泰最重要的一道軍事力量,驃騎營同樣是經過多年發展,才有今日的規模。而他帶兵攻入啟泰,本就是先斬後奏,若是贏了還好,洪武帝自然樂見其成,若是輸了,便是有尹尚在前面頂著,他也難辭其咎。
他是宗室郡王,又是大夏第一勇士,更是少有的將帥之才,洪武帝能夠全心信賴的人不多,事敗後,並不存在直接斬殺他的可能。但他這驃騎將軍的位置,只怕就保不住了。
他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全都是辛苦籌謀,用血汗打拼來的,委實來之不易,他又怎能容許有意外發生?
便是不說這些,在針對蔚池一事上,他隱忍多年,如今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出兵,求的可不是被打得狼狽逃竄,灰溜溜躲回大夏的結果。更何況,尹尚鼓動他出兵的時候還有所保留,他要是稀裡糊塗的就做了尹尚手中的刀,卻半點好處都沒撈到,那他這個驃騎將軍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