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無需多想,當然是一面在老皇帝面前刷存在感,一面暗中蓄積自己的力量。
蕭關與臨縣只隔著一片草原,雙方陳兵百年,一直遙遙相對,百年來大大小小的戰役無數。但因著榮昌滅亡後的三國混戰,在啟泰建國的前幾十年裡,大夏還在逐水草而居。
後來大夏雖逐漸恢復元氣,狼子野心不死,卻沒有一戰的實力,所以只能暗戳戳的時不時打秋風,也就是俗話說的有賊心沒賊膽,不敢將動靜鬧的太大。
大夏想要入主中原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啟泰的歷任皇帝,從昭興帝往上數,就算不是明君英主,最次的也是溫敦守成,在大是大非上沒有問題,能將祖宗基業守好。
但花無白日紅,歷史總是出奇的相似,在昭興帝之後,恰好就出了個偏執狹隘、且目光短淺愛美人勝過愛江山的聖元帝。
姜澤也不愧是聖元帝的兒子,他雖然沒繼承聖元帝獨愛美人這點,卻將聖元帝的偏執狹隘繼承了個十成十,同時也繼承了寵妃謝琳的狠辣與不擇手段。
在啟泰歷史上,百年來才出了這麼個二傻子,竟然主動送上糧草要求敵軍幫著打自己人,尹尚要是抓不住這個機會,那他就不是尹尚了!
可尹尚既然會抓住機會,這仗又還有什麼懸念?尹尚都認真打了,準備朝死裡打了,北戎帝拓跋珏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又如何會平白錯過這樣好的時機?
啟泰有百萬雄師,按照具體方位卻極為分散,蔚家軍三十萬在最西北端,神行軍大約二十萬在最西南,騰龍軍十五萬左右靠近啟泰腹地;餘下的北征軍三十萬在極北,東郊大營雖然有二十來萬,但這部分兵力,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能動用的,因為還要拱衛京師!
再加上肅南王府與鎮南王跟姜澤都不是一條心,甚至可以說是敵對關係,那麼,等蕭關戰火燃起,北戎帝瞅準了機會,不趁勢把北征軍往死裡打,爭取將北方門戶鹿城拿下,那才是怪事!大概也只有姜澤這個頭腦發昏的,才會以為一切都盡在掌握!
曹芳華怒極反笑,自家親爹就駐守在鹿城,按計劃,他只需聽姜澤的吩咐做做樣子,若當真只做做樣子,兵力糧草足夠自然無需擔心,可要是真打起來了那又不同,非戰時的糧草儲備與戰時,那是截然不同的,更不用說,拓跋珏很可能會在其中大動手腳!
這短短一瞬的沉默,曹芳華腦子裡已經過了許多,但姜澤是她男人,她就算對這個男人再失望,也不好在自己的婢女面前直接開罵,她怕她一出口會剎不住,時間臉色憋得鐵青。
映雪心思活絡,見曹芳華不欲多說,當即行了個禮道:“奴婢這就去,娘娘放心。”
她們自然也能如法炮製,利用九華門來傳遞訊息,可眼下的情況,卻是容不的他們多做耽擱,只有儘快將訊息送出去,國公爺才能有所準備。而先是將訊息送到國舅爺手上,並非直接往鹿城傳信,這也是有緣由的。
若是戰爭打響,鹿城糧食當真告急,再加上有人從中作梗,能解這個困局的,也只有手上握著鑫源票號的國舅爺了,但這畢竟是曹國公府的私產,不到最後也是不能動用的。
曹國公府的具體實力還沒展示出來時,謝太后與皇上就能暗中打壓曹國公府,又遑論是曹國公府亮出底牌,到時候,這母子二人只怕跟吸血鬼一樣,恨不得直接將曹國公府的血吸乾,直接壓榨得乾乾淨淨才肯罷休。
映雪自小跟在曹芳華身邊,曹芳華身邊的事,幾乎都是她在經手,事情的重要性,無需多說她也明白。她腳下步伐加快,只回到隔壁偏殿換了身衣裳,便悄悄往內務府而去。
宮中風聲鶴唳,她想直接用自己的身份出宮,顯然是不大可能的,也只有扮作採買的小太監,走內務府的路子了。
映雪走後,曹芳華直接軟倒在椅子上,面上神色變幻不定。映梅送了杯熱茶過來,輕聲道:“娘娘,映雪已經去了,您先別急,國公爺久經沙場,想必應該會有準備的。”
曹芳華垂下頭,接過茶杯淺啜了口,纖細白皙的手指在杯沿上輕輕打轉,片刻後搖頭道:“你不懂,這事兒不怕不懂,就怕太懂,反倒因為錯誤估計而行差踏錯,這事兒雖然可能性極小,但本宮卻賭不起。”
映梅性子活潑,聞言愣了愣,忽閃著大眼睛不解道:“娘娘的意思,是怕國公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曹芳華揉了揉額角,若有所思的點頭,“我爹雖然行事謹慎,但骨子裡……”她搖搖頭,這是她親爹,有些話她不便當著映梅的面直說,但事實上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