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楨一人離開,便是有三哥與鎮國將軍府周全,姜澤知曉後,仍是少不得拿定國侯府開刀,具體還不知會做到哪一步呢。
羅楨聞言抿唇沉默下來,再沒心思與姜澄打嘴仗,只一夾馬腹,速度更快了些。姜澄心知他不好受,搖搖頭策馬跟上,主動岔開話題道:“咱們速度快些,沒準能追上鬱圃呢。”
之前鬱圃不曾隨姜衍離開,一則是為了留下掩人耳目,一則是,姜衍離開的倉促且行蹤隱秘,不願橫生枝節,可眼下卻是顧不得了。鬱圃離京之事,姜澄已經聽鳴雨說過,自然清楚這點。
羅楨沒說話,二人一路疾馳,果然只小半個時辰,就追上鬱圃,路上也超過了鍾弋荀乘坐的馬車。鍾弋荀一把老骨頭了,迷迷糊糊的被靳叢點了睡穴,如今尚不知曉,自己已經在前往蕭關的路上,若是知曉,大約少不得要耽誤些時間了。
上京城外如此大的動靜,姜澤的人自然收到訊息,但有劉金滿與劉銀滿及時出手,同時從京郊四周離開上京城的隊伍,少說也有十來隊,姜澤一時間倒也拿不準這演的到底是哪一齣。
除此之外,姜澄也留了一手,這就讓姜澤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卯時過後,估摸著姜澄已經行出百里之外,姜澄留下的侍衛直接圍著寧王府淋了一圈火油,毫不可惜的點燃。火勢趁著疾風,只片刻就熊熊燃燒照亮整個皇城。
寧王府雖不壯闊,周圍卻皆是高官權貴府邸,眼見火勢蔓延,侍衛敲著銅羅扯著嗓子高喊,帶將周圍的人全都驚動,這才閃身進入旁邊的小巷,打馬飛速離開。
因著這兩日封筆,姜澤好不容易睡了個懶覺,卻不想才剛起身,就被城中的動靜驚得一個趔趄,他臉色鐵青的疾步往外,問桂榮道:“怎麼回事?”姜澄!好個姜澄!他還沒對姜澄出手,就不信姜澄自己還能把自己給燒死了!
可寧王府的大火從何而來?姜澤現在是遇火就怕,兩年前鎮國將軍府走水,他險些背了黑鍋,雖然最後證實與他無關,可他最後仍然吃了個大虧。所以,這次是姜澄自己乾的?還是姜衍乾的,目的是想讓他被黑鍋?
桂榮支支吾吾答不上來,擦了擦額角的冷汗,小心翼翼道:“回皇上,奴才,奴才不知,這訊息莫統領才剛送進宮,奴才估摸著,沒準是年節下有人燃放煙花爆竹點著的也不一定。”沒影的事情,怎麼敢胡亂說呢?
更何況,看姜澤的樣子,很明顯就將事情定性為陰謀了,未免被遷怒,他也只能往意外上說了。
“會這麼巧?”姜澤聞言鷹眸微眯,只稍微頓了下,腳下步子便再次邁得飛快,一面往皇宮地勢最高的摘星樓而去,一面吩咐道:“具體緣由姑且不論,先讓巡城衛救火,別讓火勢蔓延禍及鄰里。”
他記得寧王府周圍多是文官府邸,還住了好幾個御史,別到時候燃起來,他還要與那幫酸儒打嘴仗。姜澄是死是活他不在乎,但桂榮說得不錯,如今正是年節,若是在這歡歡喜喜的關頭釀成大禍,他這個皇帝難免會被質疑。
這樣的舊例並非無跡可尋,但凡有災禍發生,如洪澇乾旱、蝗災地動之類,朝臣最喜歡往帝王的德行上靠。總之,許是因為做皇帝的平日裡高高在上,能有機會看皇帝的笑話大家都很樂意,每到此時朝中大臣無不搖唇鼓舌,嚴重的時候,甚至脅迫皇帝下罪己詔,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這樣的事情,他在聖元帝時,就經歷了好幾起,最後都是很艱難的鎮壓下去。
如今麼,寧王府周圍住了御史,這些人本就刻板迂腐不如武將爽直乾脆,再加上窮酸得厲害,若真的將府邸燒了,到時候為了從他這個皇帝身上撈好處,少不得會拿言語脅迫他。
最關鍵的是,如今蔚藍姐弟逃遁追殺尚且無果,蕭關與鹿城戰事將起,他不允許朝堂上出現任何質疑的聲音。姜澤思及此,面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腳下步子邁得更快。
桂榮應下,先是讓人傳旨,這才垂著頭回來寬慰道:“皇上不必太過擔憂,眼下已是卯中了,奴才覺得,沒準真是意外所致,若是有人刻意縱火,當不選在天明時分才對。”
殊不知這本就是套路。姜澄縱火,原就是有樣學樣,跟著蔚藍學的,之所以選在卯時過後,不願禍及鄰里只是一方面,更多的,則是想讓姜澤拿不準到底是意外還是陰謀。
對上京城來說,這無疑是個出人意料又熱鬧非凡的早晨。大約除了知道姜澄已經離京的蔚池與鳴澗幾個,其他人皆是不知緣由。
待大火撲滅,寧王府只剩下個空架子,巡城衛的人從主屋與廚下找出已經燒焦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