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想也是,任誰籌謀了多年,結果一不小心就被人毀了全盤,萬般苦心皆是打了水漂,且最後還不知道背後動手的人到底是誰,只要這人不是個傻的,必然很難從容以對。
侍衛將捲成小小一溜的紙條遞給尹尚,他拿在手中沉吟了片刻,這才緩緩開啟,只這一看,尹尚的眼中一片赤紅,砰的一聲砸在棋盤上,金絲楠木做成的棋盤瞬間四分五裂。
馬車外的侍衛聽得這聲巨響,頓時大氣也不敢出,坐在尹尚對面的四公主尹娜也是面色發白,嬌豔如花的臉蛋上浮現出幾分懼怕,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微顫道:“二哥哥。”
尹娜不敢問尹尚到底是怎麼了,她雖是尹尚一派的人,尹尚平素也會跟她說一些政事,但尹尚防心重,並不會跟她說太多,她母妃在宮中並不得寵,就像個透明人,而她能在洪武帝二十來個子嗣中,安安穩穩活到如今,自然也是個心思玲瓏會看眼色的,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尹尚平息了一瞬,直接將紙條遞給她道:“你看吧。”
“我能看?”尹娜沒接,認真看向尹尚。
“給你看你就看,這事兒與你有關。”
尹娜這才伸手接過,等她看完,面上神色也是變了變,比之剛才的懼怕,此時帶上了幾分凝重,見尹尚並未開口,她道:“二哥哥,蔚藍還活著,那我與姜衍聯姻的事情,只怕困難重重。”
尹尚點頭,“原本謝琳與姜澤就不一定做得了姜衍的主,只當是咱們以為蔚藍死了,若是從中周旋一番,此事未必就不可為,可現在,”他說著,好看的劍眉狠狠擰起,看向尹娜道:“此事只能看你了。”
尹娜面色大變,“二哥哥此話何意?”
“本殿若是姜衍,自小與蔚藍就有婚約,自然會願意選擇鎮國將軍府。說白了,這場聯姻本就是增加各自背後的勢力籌碼,父皇會挑中姜衍,確實是想順應姜澤的心思不假,可又何嘗沒有拉攏姜衍的心思?”
尹尚的心思漸漸回籠,“啟泰於咱們而言,就是一塊難啃的骨頭,要讓一個大好強國分裂,方法不外乎三:一是以政治分裂,從內部瓦解,此途最為輕省;二是藉助兵力從外圍強攻,此途太過勞民傷財,是為下下策;三是利用民意瓦解,此途最為耗費時間,啟泰如今雖算不上國富明強,卻也絕不羸弱,要等到啟泰民眾自發反了姜氏江山,若無意外,少說也得三五十年。
而姜衍與姜澤有仇,父皇選擇的正是從內部瓦解,啟泰的成年皇子不多,有實權的當屬姜沐,可姜沐駐守繁荼郡,手上到底有多少籌碼誰也不清楚;其次便是姜衍,姜衍背後到底有什麼樣的籌碼,就更加讓人看不出深淺,但仇恨素來是把好劍,這二人有殺母之仇,最後定是要鬥個你死我活。”
尹尚說著,目光中露出幾分陰狠之色,“原本以為蔚藍已死,姜衍暫時沒有別的選擇,你若能進睿王府,即便不得姜衍的歡心,可以你的手段,要在姜澤與姜衍之間挑起事端倒也不難,可如今蔚藍活著,啟泰的婚約與咱們大夏不同,尤其是皇室,只要定親的一方活著,這婚約之事必然是要履行。”
他說著看向尹娜,“即便你是公主之尊,可蔚藍的身份也不低,你若仍要進睿王府,大約只能做個側室,你可甘心居於人下?”
尹娜聞言怔愣了一瞬,認真點頭道:“二哥哥,您讓我想想。”
實際上尹娜自己也知道,她已經與尹尚坐在同一條船上,壓根就沒有選擇的餘地,若大夏與啟泰的聯姻就此作罷,那她就沒什麼利用價值了,依照她二哥的秉性,她能不能回到大夏還是兩說。
她還年輕,並不想死。可大夏與啟泰的矛盾已久,啟泰人定然會對大夏人重重防備,她一個異國公主,若想單憑一己之力進入睿王府,其中的難度可想而知。
這並非微末小事,又涉及到她的終身大事——雖說作為聯姻籌碼,再要想奢望後半生過得安穩有些不大現實,可她怎能就此認命?在可行的範圍內,她少不得要好好計較一番,也好權衡下到底有多少把握,是否能爭取到眼前人的幫扶。
尹尚的心思並未在尹娜身上,是以並不為難她,只點點頭陷入沉思。
方才的傳信說蔚藍姐弟是被姜衍的師父玄清所救,可尹尚直覺事情沒哪麼簡單,幾乎是一瞬間,他便聯想到抓走喬稟章的江湖人。目前他雖還不能確定這些人與蔚藍姐弟及玄清到底有沒有關係,但天下間哪來的那麼多巧合?
之前連連受挫,他懷疑過姜澤,懷疑過蔚池、懷疑過姜衍、懷疑過他的兄弟、更甚至懷疑過南疆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