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是心知肚明。
蔚藍話裡話外的意思,竟是讓他左右為難,他若說是先生教的,那蔚藍必然會提出去問先生,今日的事情若是傳了出去,以上每一項罪名,都有可能成為他們身上的汙點,眼下他們還小,暫時還體現不出輕重,但等年齡大些了,就會明白這話的要害,無論是朝廷用人還是說親,亦或是與人相交,人的品行都大為重要。
而他若是承認這是家傳之學,同樣等於承認了自己品行不佳,甚至連父親和母親也會一併脫下水去,這簡簡單單的幾句話,看似春風細雨,但實則左右不是,無論他怎麼回答都是陷阱,可他們本就年齡不大,除了以上兩個可能,還能從哪裡學來這些話?
蔚皓進退不得,他皺眉看了蔚藍一眼,目光中露出慚愧之色,抿唇道:“還請大姐姐勿怪,如今孃親傷勢未愈,爹爹昏迷不醒,二弟和四弟也是因為擔心爹爹和孃親,又覺得這些工匠施工的時候實在太吵,這才會失了分寸,弟弟日後定然會好好管束二弟與四弟。”
還真是能屈能伸你,蔚藍挑眉,“你倒是機敏,難不成這些都是小二和小四做的?還是說,你爹爹和孃親不好了,大房就應該按照你們的規矩來,在你爹孃舒坦之前,什麼也不能做?那他們什麼時候才能舒坦?”
蔚藍搖搖頭,滿是興味的打量蔚皓,蔚皓這招綿裡藏針,外加推卸責任大事化小的手段,不就與蔚桓和孔氏如出一轍嗎?小小年紀就如此巧言令色,想必蔚桓夫妻平時定然下了不少苦工。
可惜了,她並不吃這一套。
蔚皓垂著頭沒吭聲,蔚藍的目光簡直就將他看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大家都是聰明人,他要再說下去,蔚藍一頂切詞狡辯的大帽子扣下來,他年齡比蔚藍小,只會更加無言以對。
蔚暉並能完全明白二人話中的機鋒,他往蔚皓身後靠了靠,扯著他的袖子道:“哥,你跟這個醜女人費什麼話!她以往不也這樣嗎,如今大伯不在,咱們不如直接將她逮住揍一頓,量這些下賤胚子也不敢把咱們怎麼樣!”
他說完衝那群工匠和白貝等人抬了抬下巴,面上一副得意洋洋的神色,方才蔚藍沒來的時候,這些人不也只能氣得要死卻不敢動手嗎?
蔚藍看到這一幕直覺想笑,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想來蔚暉是蔚桓與孔氏苦心培養出來的殘次品,這娃說話不過腦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要揍她,難不成以往他們也時常這樣幹?蔚藍沒有以前的記憶,想到此處只能皺了皺眉。
“你住口!”蔚皓斥道,“這是咱們的大姐姐,你好好說話!”他說完面帶歉意的看向蔚藍,面有愧色道:“大姐姐,二弟年幼不懂事……”
“他真的不懂事?”蔚藍抬手打斷他,左右將二人的脾性已經摸得差不多了,蔚藍也沒什麼心思跟小屁孩多費唇色,只道:“我也覺得他不懂事,俗話說得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既然已經知錯了,就去跟幾位師傅道歉吧,另外,方才因你們鬧騰而受傷的三位師傅,這湯藥費你們也該承擔了。”
蔚皓啞然,“這這,這,大姐姐,弟弟們好歹是官家子弟,如何能與一群匠人道歉?”
“對!憑什麼!不過是一群螻蟻,我爹隨便動動手指頭都能將他們碾成齏粉,又何需道歉!小爺的道歉他們受得起嗎?小爺只怕他們會因此折了壽數去!”
若說蔚皓的反應只是意外和驚訝,那蔚暉的反應就是暴跳如雷了,若非有鄖陽等人在跟前站著,蔚暉心中多少有點顧及,估計當即就能再掄起石頭砸人。
劉二柱等人聽了這話面色漲得通紅,一來蔚暉說的是實情,匠人的地位在啟泰確實低下,二來麼,依照他們的身份,若是蔚桓真的記仇,想要收拾他們真的易如反掌,三則是,雖然他們身份低下,那也是正正經經靠本事吃飯,平白被個總角小兒辱罵,心裡怎麼能不憤怒?偏生他們還對此毫無辦法,誰讓人家有個位高權重的爹!
蔚皓此時想要將蔚暉的嘴巴給捂住都來不及,他面色難看的站在原地,看向蔚藍的目光中隱隱帶了祈求。
蔚藍不怒反笑,冷聲道:“你當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匠人怎麼了,沒有匠人,你能有房子住?他們憑著自己的雙手吃飯,付出自己的勞力,勤勤懇懇清清白白,礙著你什麼了!依我看,你才是螻蟻,是蛀蟲,且是隻會吃喝拉撒腦袋裡全是豆渣的蛀蟲!”
蔚藍是真的氣狠了,原本她自己被幾人辱罵一頓,她權當狗吠也就罷了,因為狗咬你一口,你不可能再咬回來,且說來說去,這三個都是她祖父的後人,就算她爹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