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航所想不錯,無論是姜衍和蔚藍,亦或蔚池皆是如此作想。
倒也不是幾人心急勢力,也不是幾人眼界淺薄,迫不及待的想要壯大己方實力,實在是形勢所逼——無論樓向陽與褚航此番是否入京,一旦鎮國將軍府與睿王府同謝琳母子正式開戰,樓家和褚家,一個是先太后樓氏的外家,一個是先鎮國將軍夫人雷氏的外家,這兩府勢必不能倖免,而有準備的仗,總比沒準備的來得強。
與此同時,意識到樓家與褚家此次上京另有目的的,將會給啟泰朝局待來巨大變動的人也不在少數,至少南疆攝政王、北戎皇帝拓跋珏與尹尚,在宮宴上就已經看出了端倪。
其餘姜沐,姜澄、曹國公、謝正清、泰王與杜威等人,心中也大致有數;另有部分心思敏銳的啟泰朝臣,在宮宴後回過味兒來,心思也變了幾變。
但對於趙璽與拓跋珏來說,這畢竟是啟泰內政,便是二人心中大有想法、實際上已經蠢蠢欲動,卻誰也不準備輕易插手。
千年的狐狸成精,二人都是長期浸淫於權術爭鬥的精怪,於他們而言,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樣的事情,向來是他們最為拿手的,眼下的境況,只有穩坐高臺看戲,亦或在適當的時候添上一把火,才更加符合他們的切身利益。
而此次受到衝擊最大的,除了謝琳母子,非尹尚莫屬。
近半年來,尹尚接二連三受挫,幾乎讓他懷疑自己是否流年不利。期間舉凡能羅列出來的樁樁件件,細數下來,竟然沒有一件是對他有利的。
而事情的開端,又是從他與姜澤合謀刺殺蔚池開始。他原本以為蔚池一死,這對他來說會是個全新的開始,孰料蔚池沒死,他卻是倒黴得喝涼水都塞牙。
起初是蔚池還活著的訊息傳出,他被姜澤結結實實的黑了一把,被潑了滿身的汙水,背上了謀害鎮國將軍府滿門的名聲。當然,這件事情他確實也有參與,因此並不無辜。
可他因為這件事情遭到的打擊卻是不小,便是蔚池與蔚藍姐弟最後都還活著,他因此被洪武帝禁足,被兄弟們提防起來,又結了鎮國將軍府這門仇家總是事實,更甚至,因為被禁足,因為招惹了鎮國將軍府,他在啟泰苦心經營多年的勢力,一夕之間就被人連根拔起,這也是事實,這又如何能讓尹尚能心平氣和?
好在他是個沉得住氣的,可再沉得住氣的人,也經不起一波接一波的打擊。他可以不介意姜澤對他的陷害,也可以不介意洪武帝的打壓防備,更不在意幾個兄弟落井下石——可他無法接受姜衍有封地,且封地在西海郡這個事實。
原本他苦心孤詣經營的勢力已經被瓦解,他在啟泰最有力的臂膀劉大海與喬稟章已經身死,有蔚家軍駐守蕭關,他想尋著機會在西海郡重起爐灶就已經極為艱難,如今再加上一個看不出深淺的姜衍,那整個西海郡又還有他什麼事兒?
他滿心的計劃與抱負豈不全都打了水漂?這又讓他如何甘心?
尹尚走出皇宮的時候,面上雖是一派超然物外的姿態,可誰也沒發現,他臉上微微泛著青黑,掩在廣繡下的拳頭更是握得死緊,離得近些,甚至能聽到骨節被捏得咯吱作響。
心中極度不悅,又思緒紛雜,尹尚便也沒心情理會半是懵懂半是委屈的尹娜。
尹娜瞭解尹尚,又慣會察言觀色,見尹尚如此,她將原本被姜衍所拒、又被蔚藍言辭奚落的憤恨與屈辱盡數壓下,只心裡對姜衍與蔚藍的恨意卻添上了幾層,甚至連尹尚也一併恨上了。
對尹娜來說,她只是個皇室公主,她只是嬌嬌弱弱的閨中女子,而她之所以會前往啟泰和親,之所以會受今日之辱,除了姜衍與蔚藍這對狗男女可恨之外,根源都在尹尚身上。
若非尹尚為了成就自己的大業,將她當做棋子送往啟泰,她又何至於背井離鄉,有家不能歸有福不能享?若是留在大夏,她日後便是隻嫁入普通的官宦之家,有公主這層身份在,只要她用心經營,日子還能過得差了?
可現如今,這一切都被尹尚毀了。若是她不能嫁入睿王府,也不能嫁入啟泰皇室的任何宗親之家,她又還有什麼臉面回到大夏?
更甚至,她很可能壓根就無法回到大夏,只在回大夏的途中,就會因病消亡,她死後,她的母妃將毫無依仗,終其一生備受欺凌,直至在深宮冷院中鬱郁老死。
可笑造成這個局面的尹尚,在她丟盡顏面備受挫折後,竟是連半句好話也沒有,這是一個做兄長的態度麼?就算尹尚不將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看在眼中,好歹也看在她還有利用價值的份上,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