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見過姑母,是侄女輕敵了,還請姑母寬恕,詩意下次絕不再犯。”
謝詩意維持著半蹲的姿勢,將拳頭握得死緊,就連指甲將手心的肉戳破,也不覺得疼。
試探蔚藍的事情,這是她昨日進宮之時得了謝琳吩咐的,但謝琳雖然吩咐了她,卻也提醒了她不可輕敵,要先了解清楚蔚藍的為人再行下手。
可她之前只想著蔚藍不過才十來歲,又是出身將門的粗鄙女子,以往甚至連在上京城多走動都不曾,想來是個無才無德的,是以便也沒太放在心上。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謝琳放下茶杯淡淡說了一句,也沒叫謝詩意起身,沉吟了片刻才語重心長道:“上恭下倨,強恭弱倨,富恭窮倨;你生來身份貴重,這些年在哀家與你祖父的庇護下走得順風順水,想是漸漸迷了本心,如今受點挫折也沒好。
只你需記著,你與她們到底不同的,若她們是地上的汙泥,你就是那天上的鳳凰,任何時候,做任何事,都需記住自己的身份。像孔欣瑜這樣上不得檯面的,你在用她之前,就應該權衡清楚利弊,先考察清楚這人值不值得用,用得不當會有什麼後果。至於蔚藍,則更簡單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下次行事之前,提前多做做功課便罷。”
謝詩意垂頭聽訓,見謝琳將她的不足一一點出,心中更是暗恨,“姑母,侄女知錯了。”她說著抬眸看向謝琳,眼中帶著幾分水氣,堅定道:“姑母放心,今日折損的面子,侄女定然會找補回來。”
謝琳見她眼中重新燃起鬥志,再不復剛才踏進延禧宮那般垂頭喪氣,心中滿意了幾分,這才笑道:“起來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今日是三國盛宴,你便是有什麼想法,也當以大局為重。”
“姑母放心。”謝詩意起身,口中雖是應下了,可心中卻有些不以為然,君子報仇固然是十年不晚,可她並不想等得太久。
姜衍與蔚藍有婚約一事,謝琳早就與她說了,否則也不會有方才在映月宮那一出。
既然大夏二皇子與四公主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聯姻,那必然是衝著姜衍與蔚藍去的,她便是馬失前蹄又如何?不是還有尹尚與尹娜嗎,只要尹娜目標堅定,她不介意在暗中多幫襯幾把,讓尹娜來打前鋒。
到時候她只需要在幕後看戲即可,對付蔚藍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借刀殺人正好可以先摸清楚她的底細,如此一來,不僅自己滿意,想必尹娜也會非常滿意,她又何樂而不為?
心中思定,謝詩意滿心的怒意與屈辱漸漸消散,面上重新綻放出溫婉清麗的笑容來。
謝琳見她已經想通,便笑著讓吉祥如意服侍她重新盥洗。
謝詩意恭敬應了,整理好髮鬢的間隙,思及蔚藍今日穿了一身月白的衣衫,便又特地將備用的大紅色繡百蝶穿花襦裙換上,甚至連外面的披風也一併換成了純白的狐狸披風。
那披風用狐狸幼崽腹部的細絨做成,將她白皙的面孔襯得更加光潔如玉。待到整裝完畢,謝詩意攬鏡自照,覺得約莫是能將蔚藍比下去了,心中方才歡喜了幾分。
這一番耽擱,時間已然過了酉時四刻,謝琳這才攜了謝詩意坐上轎攆,前簇後擁著往椿萱殿而去。
謝詩意猜測謝琳應該是為了給她找回場子,在幾國眾臣面前抬高她的身份,才會故意晚到,心中便又對謝琳便親近了幾分,只覺得方才在映月宮受的折辱,倒也算不得什麼了。有權勢和地位在手,蔚藍便是再如何牙尖嘴利,不也要在她面前卑躬屈膝嗎?
再說蔚藍這邊,出了九華門之後,蔚藍與白貝幾人因為不大認得路,便刻意放慢了腳步,路上雖是有不少閨秀悄悄打量蔚藍,卻沒人敢上前說話,如此一來,主僕三人便漸漸落到隊伍最後去了。
待轉過乾坤殿經過一片梅林,蔚藍遠遠見到一黑一白兩抹頎長身影站在梅樹下,不禁暗暗挑了挑眉。她大踏步上前,笑著望向姜衍道:“你怎麼在這兒?”天寒地凍,這片梅林又位於風口處,他難道就都不覺得冷?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兒?”姜衍眸色微暗,聽蔚藍這語氣,似乎是不想見到他?
心中有些不快,姜衍話落不禁上下打量蔚藍,見她穿的正是自己送過去的衣裙,眼中神色這才又緩和了幾分,“聽說你方才在映月宮大發雌威,玩得可是開心?”
映月宮事發之時,謝太后在延禧宮召見命婦,曹皇后正為筵席的事情做最後準備,映月宮裡沒有高位者主事,這訊息傳得極快;再加上姜衍在後宮本就安插了人手,自然就比男賓席的人知道的更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