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衍的想法非常簡單,那就是蔚藍高興了,他就高興。至於旁人會怎麼看,他需要在意嗎?不需要呀!從前他在意的就少,現在也只多了個蔚藍而已。
或許還要算上與蔚藍親近之人,但那隻需態度稍微緩和些就行。
蔚藍最初固然是堅持的,但見姜衍彎著腰將虎皮鋪在矮榻上,用那雙骨節修長的手認真將虎皮的四角打理的平平整整,她之前那些堅持莫名就軟化了。
因為姜衍的一句話,她下意識便想起他三年前是什麼樣子,三年前在北戎獵殺這頭斑斕大虎的時候又是什麼樣子。那時候,他應該還沒這麼高,也不是現在這番模樣,甚至壓根兒就沒想過要將這虎皮送給誰吧?
那一瞬間,她心裡多了些別的感受,這種感受,與她喝雞湯時的感受一般無二,似乎又還多了些別的,蔚藍很清楚這代表的是什麼。
這並不是她第一次有這樣的感受。之前的幾次她都理智以待,且只是瞬間浮現,並不會讓她想得太多。可若是這樣的感覺頻繁出現,能影響佔據你的思緒和時間越來越多,你還要如何冷靜自持?
蔚藍覺得自己有些犯傻,感情不是算術題和公式,你可以認真權衡其中的利弊得失,也可以用框架固定;它永遠都不會有固定的模式。所以,她為什麼要借鑑旁人的經驗,她是她,姜衍是姜衍,如何能與旁人的感情一個模樣?
她與姜衍都是沒經驗的人,或者,即便是有經驗的人,也不能保證自己的這一段戀情與上一段一模一樣。不同的人,不同的性格,不同的相處模式與尺度,總會產生摩擦。
放縱自己的感情的確有可能彌足深陷,但她會是輸不起的人麼?人生才多少天多少年,便是滿打滿算的活到一百歲,也不過三萬多天而已!
如此一番思索,再看看姜衍唇角的笑意,蔚藍忽然就明白過來——這是她的生活和人生,只有活成她自己期望的樣子,任她肆意揮灑,這才真正算得上是她的人生。
等她收回思緒的時候,魏廣和周敦厚的稟報也接近尾聲,蔚藍神色淡然道:“兩位將軍說的我知道了,能將尹尚麾下全部剿滅,也算給將士們和百姓報仇了。但生命可貴,即便已經報仇,失去的卻永遠都無法挽回。”
“所以,眼下的勝利並不是我們能放鬆自己的理由,蔚家軍若真的強大,就應該做到鄰邦永不敢再犯,類似的事情絕不再發生。”她聲音溫和,語氣也並不激烈,卻似乎蘊含著無堅不摧的力量。
魏廣和周敦厚早就見識過蔚藍的能力,此時知曉她的想法,心下不由一動,立時便起身道:“小主子所言極是,末將願誓死追隨效犬馬之勞!”
蔚藍搖頭,“效犬馬之勞就不必了。”
“這……”二人怔住,周敦厚微微漲紅了臉,“莫非小主子覺得末將能力不足?”話落看了眼魏廣,似乎,他們的能力也沒那麼差吧?難道是因為伏虎營的事情對他們不滿?
魏廣雖沒出聲,卻同樣目光灼灼。
周敦厚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頓了頓正欲請罪,孰料蔚藍已經出聲。
“兩位將軍且先聽我說完。”蔚藍神色不變,抬手止住道:“兩位將軍都是蔚家軍中的老人了……”聽語氣有些感嘆,隨即將視線落到魏廣身上,“據我所知,魏將軍是十六歲入的軍營,今年剛好整十二年。”
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面上甚至帶著幾分淺笑,魏廣觸及到她的視線卻眉心一跳,無端生出幾分心虛之感;尤其是在聽到下一句之後。
蔚藍仿若未覺,已經移開視線,“至於周將軍,好像是與魏將軍同歲進入軍營,時間不長不短,剛好七年。”說完歪著頭遞給周敦厚一個詢問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大確定。
“小主子說的不錯。”周敦厚下意識點頭,一時間沒能理解蔚藍的意思。
但魏廣卻是明白了。周敦厚雖與他品級一樣,卻比他年輕,人家用七年時間就做到的,他用了十二年!還有個李良宵,年齡比他和周敦厚都小,但這次迎戰驃騎營卻是挑的大梁……魏廣暗暗慶幸蔚藍沒拿他和李良宵比!
可這也不對呀,即便蔚藍話沒說出口,意思他卻領會了。這不是間接證明他不行麼,那他是真的不行麼?絕對不能啊!這話是個人都不能忍,更別說是男人了!
那他以往是怎麼看待這樣的自己的?
半日前魏廣還覺得自己的處世態度沒啥問題,這會卻有些想找個地洞能鑽進去——若這話換個年長的人來說倒也罷了,關鍵蔚藍比他小了一輪!
魏廣神色來回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