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血肉的脊樑只是枯骨,外來者揮杆子一敲就碎,而沒有脊樑的血肉只是爛泥,永遠都不可能變得巋然挺拔。
南疆人固然有自己的文化和信仰,新舊文化交替必然產生衝撞,但當人們發現舊的文化與信仰並不能改善他們的生活,習慣了飽暖的人,誰會願意選擇飢寒?
這是個潛移默化優勝劣汰的過程,這條路註定不會好走,但姜衍卻並不擔心蔚藍會失敗,更不擔心趙璽會過河拆橋。
——老百姓的心思最是純粹,誰對他們好,誰讓他們吃飽飯,誰就值得擁戴。至於打仗,過的好好的,為什麼要打仗?那不是自毀家園麼,大家又不是吃飽了撐的!
而蔚藍做的這些,很大程度上是為了他……
姜衍笑看著蔚藍,心裡的震動只有他自己知道,片刻後溫聲道:“謝謝。”謝謝你在關鍵時候拉住了我,謝謝你祭出這溫柔又兵不血刃的一刀。
蔚藍挑了挑眉,“謝就不必了,我也是有私心的。”
姜衍詫異道:“怎麼說?”
“當然是希望河清海晏迎來盛世了,你若能流芳百世,我日後嫁給你豈不跟著沾光?活著時的好處就不必說了,就連死後都跟著沾光,不僅諡號能好聽些,史書上還能多記上幾筆。”蔚藍一本正經的,說到這捧起姜衍的臉,鳳眸中好似盛滿了星光,“三兒,我觀你有經天緯地之才,可不要讓我失望呀!”
姜衍眨了眨眼,眼眶有些泛紅,但唇角卻翹得高高的,直接將人攬入懷中道:“你想得可真長遠。”不過,這個說法他十分喜歡,畢竟夫妻一體不是?
“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他將頭靠在蔚藍肩膀上,聲音有些嘶啞,一字一句帶著不容忽視的力量。
蔚藍輕嗯了聲,拍著他後背安撫道:“我相信你。”若是不相信,蔚家軍與姜衍必不會合作,方才的那些話,也輪不到她來說。但相信是一回事,適當的鼓勵和矯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若無意外,姜衍最終會坐上那個位置。而封建時期皇權至上,帝王的權力會被無限放大,於是有了“天子之怒伏屍百萬”這個說法。可擁有皇權的人就真的天下無敵了嗎?
不是的,至少“布衣之怒血濺五步”就證明了這個說法。
任何事情都物極必反,月滿則虧、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蔚藍既不希望姜衍漠視生命,由著性子搞事,也不希望他飄得厲害了被人血濺五步……
簡單點說,就是既不希望姜衍坑了百姓,也不希望百姓將他推坑裡埋了。
當然了,太直白的話她是不會與姜衍說的。
書房裡溫情脈脈氣氛正好,只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良久後,蔚藍幾不可聞的輕嘆了聲,拍著姜衍的肩膀道:“阿栩還在等我,我得先回去了。”
姜衍已經回過神了,抬眸道:“我送你。”
“不用了,我半刻鐘就到了。”蔚藍打著哈欠起身。
姜衍不捨道:“那我送到門口。”他跟著起身,想了想又叮囑道:“你這兩日小心著些。”
蔚藍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她人雖到了安平鎮,餘暢和容光的事情卻還沒解決,在蔚家軍的兵權正式交接之前,怎麼小心都不為過。
但姜衍不知餘暢和容光的底細啊!
蔚藍淡笑道:“我知道了,南疆的事情既然已經定下,你記得先給風雨樓的人傳信,我明日就安排人前往南疆。”
說話間,二人手拉手出了書房,姜衍輕嗯了聲,道:“那你小心些,我明日再過去找你。”
蔚藍點點頭,擺擺手縱氣一躍,眨眼間就翻過了院牆,聽濤朝姜衍抱了抱拳緊隨而上。
姜衍望著二人消失的方向有些無奈,扭頭與粟米道:“派幾個人跟著。”
“是。”粟米應聲吩咐下去,黑暗中幾道人影飛快躥出,快的幾乎讓人懷疑是自己的錯覺。姜衍見狀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道:“去叫潘越過來吧。”
粟米聞言眼睛一亮,抱了抱拳轉身就跑。
——姜衍和蔚藍的對話聲音雖小,但他和聽濤就站在門外,二人耳力非凡,該聽到的全都聽到了。
若不是姜衍親口提起,他還不知道姜衍有直接弄死姜沐和趙璽等人的想法。對此,粟米是不贊同的。他和糯米等人全都是老定國侯留給姜衍的,說到誰最希望姜衍好,自然飛他們莫屬。
若姜衍只針對南疆,他們倒不覺的有什麼,但算上姜沐就不一樣了。姜衍在麻城收拾秦老太君和秦寧馥三姐妹、並與秦家斷絕關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