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的恩寵,尤其三叔一家還是庶出。看在不知情的人眼中,沒準會覺得定國侯府已經重獲聖寵了也不一定。”
“既然陛下如此厚待定國侯府,定國侯府也不能不識趣,且前車之鑑猶在,也只有主動棄了這爵位來回報陛下的恩德了。”
羅榮聽了覺得好笑,撫掌道:“你的意思是選在秀女受封的第二日?”這可比他原先計劃的要狠多了,不僅直接來了個釜底抽薪,還要噁心姜澤一把。到時候姜澤就是想壓著不放,也要有合適的理由。
可姜澤去哪裡找合適的理由呢?
一來定國侯府沒說對姜澤安排羅莯之女進宮不滿,二來並沒透過分家來打亂謝琳和姜澤的計劃,更不存在打壓庶弟主動撇清干係一說,三來麼,謝琳和姜澤只怕早就恨不得收回爵位,也好將定國侯府的人全都趕盡殺絕。
要不怎麼會想著抬舉庶出的三房來打壓大房?眼下定國侯府已經主動放棄爵位,謝琳和姜澤還能怎麼樣,難道要趕盡殺絕?當然了,這些都是明面上的理由。
至於私下裡的,他們和蔚池能想到的,朝中上下的老油條能想不到?既然想到了,就不難猜出定國侯府的處境。別說姜衍如今已經就藩,往後的事情還沒個定數,這些老狐狸會睜隻眼閉隻眼免得將人得罪死了;就是看在歷代定國侯忠君愛國、十年前的事情是受害者的份上,這些朝臣們也會賣幾分薄面。
更何況,姜澤既然抬羅莯一房打壓羅榮,羅莯之女進宮後自然要有個較高的位分,還有羅莯的官職……如今羅榮主動避開,姜澤無處著力,自然會覺得沒意思。
那升位分和官職的事情就可以免了——後宮能少個高位妃嬪,朝中能多個官階不低的空缺,對那些家中有秀女的朝臣來說豈不少了個勁敵?要知道只要是人就有利用價值,所以,這勁敵即便只是靶子和出頭鳥,那也是勁敵啊!
恰在此時,小廝端了醒酒湯回來,羅柏點頭輕應了聲,主動接過來道:“父親覺得可行?”
羅榮從他手中接過來一飲而盡,“可行倒是可行,就是不知道姜澤會不會發瘋了。”
“兒子也有此顧慮,”羅柏點點頭,“大方向咱們可以自己把握,可姜澤會不會按常理出牌就不一定了。朝中上下誰都知道那位的脾氣,萬一刺激得狠了適得其反呢?”
羅榮摩挲著下巴沉吟了一瞬,半眯起眼道:“無礙,既然已經決定了就沒有退縮的道理,事情還是按原計劃進行,外面的事情叫給我,家裡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說著起身拍了拍羅柏的肩膀,“你母親那倒是好說,關鍵是你祖母……”羅榮跟老定國侯夫人秦丹玫之間並不親近,因著秦老太君,甚至是有些疙瘩的。只秦丹玫當初並非有意,他當兒子的也斷然沒有說記恨親孃的道理。
羅柏聞言抿了抿唇,眼巴巴的看著羅榮。
羅榮有些心虛,問道:“怎麼,你不願意?”
“兒子不敢。”
“那就交給你了。”羅榮說罷揹著手往外走,行至門邊時嘆氣低喃了聲,“哎,到底還是你爹我無能啊。”
羅柏皺眉,看著他有些佝僂的背影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別說身為羅家子孫的羅柏了,就是才剛看完信的蔚藍和姜衍都說不出話來。
蔚藍還罷,她對定國侯府的過往並不如何瞭解,也不是定國侯府的人,更不曾親自經歷十幾年前的那些驚心動魄和傾軋打壓,所以並不能理解羅榮的堅持。之所以說不出話來,蓋因姜澤的沉默——雖然這人平日裡也話不多,可面色卻委實冷得可怕。
還有更關鍵的一點是,她爹不僅在信裡說了定國侯府有可能發生的事情,還把姜澤臭罵了一頓。好吧,說臭罵其實不大準確,他爹是儒將,遣詞用句其實還是很委婉的。
可這些委婉的字眼全加在一起,姜衍幾乎從頭到腳被挑剔了個遍。
蔚藍站在書桌後,一面小心翼翼的將信紙疊好,一面同情的看向姜衍,越想越不確定姜衍到底是因為定國侯府的事情擔憂,還是因為他爹找茬,亦或兩者皆有。
半晌後姜衍回神道:“怎麼不說話?”
蔚藍在他對面坐下,“你想讓我說什麼,說我爹罵你的事情還是說定國侯府的事情?”
姜衍扶額,“自然是兩件事情都可以說。”
“我爹罵你的事情我沒辦法。”蔚藍見他情緒似平復了些,攤手笑道:“你知道的,丈母孃看女婿會越看越有趣,但老丈人看女婿就不一樣了,我爹是關心我,我總不能辜負他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