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池說幹就幹,送走羅榮後轉身就進了書房,先給蔚藍寫了一封,又給姜衍寫,洋洋灑灑三頁紙,直接用火漆封了以最快的速度傳往西海郡。
可饒是如此,蔚藍和姜衍收到後也已經是三日後。
三日的時間不長不短,對鬥雞遛狗的人來說不過多鬥一場雞多遛一回狗,對流連秦樓楚館的人來說,不過是多聽幾首小曲睡兩覺的事情,但對身處旋渦中心家族正面臨著巨大變故的定國侯府來說,卻格外煎熬。
當日羅榮從鎮國將軍府離開的時候,心裡就已經有了成算。只這個想法太過大膽,雖他十幾年前就有過相同的想法,卻因諸多原因不得不堅持下去——當時羅魏羅頌已死,姜衍離開上京,整個定國侯府搖搖欲墜,若他在那時候放棄,不僅姜衍的處境會更加艱難,定國侯府祖祖輩輩用戰功和血汗打下來的功勳與榮耀,也將會徹底被抹滅不復存在,於是這才頂著壓力隱忍至今。
蔚池的提醒並非沒有道理,羅榮也知道只有這樣做,對定國侯府來說才是一勞永逸的選擇。可定國侯府最艱難的那段時間他都忍了,眼看著已能見到希望,就讓他這麼放棄,他又怎麼甘心?
羅榮滿腹心思的回到定國侯府,因著拿不定主意,乾脆直接去了羅柏的院子——自樸居事發後,羅柏就被姜澤以瀆職之罪擄了職務,這些日子一直在家裡養傷。
見自家親爹一身酒氣的進來,羅柏微挑了挑眉,“父親可是為了三叔家的事情而來?”羅莯之女進宮選秀的事情整個上京城都知道了,羅柏自然也不例外。只羅榮一直沒表態,又拘著不讓他出門,他這才忍著不曾動作。
羅榮頷首,在他對面的矮榻上盤腿坐下道:“你這是打算睡了?”
羅柏搖了搖頭,“兒子成日裡除了吃就是睡,這會還睡不著。”
“你就不能說幾句好聽的?”羅榮聞言嘴角微抽,“你爹吃不好睡不好,頭髮大把大把的掉,可真是難為你了,到這會兒還能睡好。”
羅柏眼中劃過一抹笑意,低頭放下手中的書道:“父親這可冤枉兒子了,我還以為父親早兩日就該找兒子問話了呢,既然您沒來,那自然是沒事的。”
“老子這都是為了誰呀!”羅榮恨恨的,吩咐小廝道:“去沏杯濃濃的雲霧茶來。”
小廝應聲便走,羅柏將人叫住道:“換成醒酒湯。”說罷與羅榮道:“人老了就要服老,深更半夜的喝什麼茶。”
小廝為難,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按說他應該聽老爺的,但這是世子爺的院子呀!
羅榮被噎得說不出話,但心裡又有些愉悅,他這兒子雖然說話難聽,卻到底知道關心他了不是?遂擺了擺手,“說說看吧,你心裡怎麼想的。你以為你爹我一直沒找你說話,就是不打算問你了?別想了,這侯府遲早要交到你和阿楨手裡,我這是看你還在養傷,特地留了兩日時間給你。”
“這話父親相信?”羅柏笑著看他,“兒子以為是父親還沒拿定主意需要時間思考,怎麼就成了是給兒子時間?”
羅榮怒道:“你不跟老子頂嘴會死啊,就算老子一時沒拿定主意,這難道不是人之常情?”就不能給他留幾分面子,他心裡也很難受的好吧!
“這倒是。”羅柏斂了笑意正色道:“那父親可是想出應對之法了?”
“我這不是在問你嗎?”羅榮皺眉,“別給我打馬虎眼,這侯府日後是要交到你和阿楨手裡的,尤其是你,你是世子,所以爹想先聽聽你的看法。”
羅柏輕咳了聲,歪著頭道:“父親想多了,這侯府不僅是兒子和阿楨的,也是歷代先祖的。”這是定國侯府祖祖輩輩一起打下來的,說破天去,他只有繼承權。可繼承權這東西,接過來的時候有多榮光,身上的擔子就有多重,具體的,看他爹這副樣子不就知道了?
羅榮怔了一瞬,旋即輕嘆道:“看樣子你是猜到了?”
“這並不難猜。”羅柏抿了抿唇,“我記得父親是在祖父墜馬受傷後才回到侯府的,祖父去世的時候,兒子已經記事了。”他爹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還能不瞭解嗎?
換句話說,他爹不慕權勢,要不姑母入主東宮後,他也不會拍拍屁股去遊歷天下,直等到定國侯府出事才匆匆忙忙趕了回來,又在工部憋屈這麼多年。
羅榮擰眉道:“那你贊不贊同?”
羅柏反問道:“兒子贊不贊同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父親是不是考慮清楚了。”
“列祖列宗那裡,我自會親自請罪,但你和阿楨……”羅榮頓了頓,“你就真的沒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