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春夏秋冬,陽光對西北這片土地似乎都格外青睞。
今日也是如此,因著已經開春,陽光燦爛,天空碧藍澄澈得連朵白雲都找不到,似乎就連迎面而來的風都溫柔了幾分。
才剛遭遇過刺殺、後半夜折騰的人仰馬翻的蒼巖堡與往日並無什麼不同。若硬要說不同的話,就是最初拿下它,經過兩年時間又將它徹底變成蔚家軍衛所的人走了。
辰時初刻,當先三百多人的隊伍輕裝出發,其後是周敦厚帶領的兩千兵馬。浩浩蕩蕩的隊伍從蒼巖堡半山腰一直延伸至官道,送行的人除了魏廣與裘三胖等人,還有另外兩個滿以為可以一同去安平鎮的人。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姜澄和羅楨。
卻原來是鳴澗收到訊息的第一時間便徵求了姜澄和羅楨的意見,詢問二人是否要一同前往蒼巖堡。誰料二人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只等鳴澗與鄖陽等人匯合押著那木達先行,姜澄和羅楨自己則混進了周旺財麾下押送物資的隊伍。
周旺財麾下的隊伍本就是野路子,押送的大多是磚瓦等物,米糧與各類日用品不過少數,若是尋常時候,姜澄與羅楨混進去完全沒有問題。
可二人倒黴就倒黴在頂替了裘三胖手下的兩個小隊長,偏這次又出了問題。這不,裘三胖心虛,蔚藍只略提了提讓他留下來跟著魏廣,裘三胖瞬間就沉不住氣了,幾乎是下意識的看向姜澄和羅楨。
姜澄和羅楨臉上雖帶著人皮面具,不確定自己的身份已經被蔚藍和姜衍看穿,但若真的被看穿了,卻不敢硬扛。尤其是在姜衍的眼皮子底下,說起來姜衍平日裡極少發脾氣,但二人都清楚他的性子,等閒並不願意去嘗試挑釁,即便蔚藍的說法委實有些氣人。
可技不如人能怪的了誰?便是他們不想承認姜澤手下的刺客是因為他們才混進蒼巖堡的,卻沒什麼底氣——反正刺客已經全都退散,事情算是死無對證,爭辯有什麼用?
但這不是還沒被蔚藍挑破麼,好歹容他們再掙扎一下呀!
瞧見裘三胖那做賊心虛的小眼神,羅楨頓時便氣鼓鼓的。但姜澄不同,識時務者為俊傑,求生的本能讓他立即就站了出來,朝蔚藍和姜衍拱手道:“三哥,嫂子,這次的事情是我與阿楨做錯了。”
只見他面上帶笑,漂亮精緻的丹鳳眼看起來可憐巴巴的,話落直接從臉上撕下一張人皮面具來——原本還灰撲撲並不起眼的小兵瞬間就變成了個美少年,眾人頓時就覺得書房裡亮堂了幾分。
羅楨見他如此有些傻眼,裘三胖會這麼慫蓋因身份使然,可姜澄為啥要這麼慫?他們臉上可是戴了人皮面具的呀,三哥不一定就會拆穿他們呢,蔚藍倒是厲眼,可再厲的眼睛,也不可能親自動手來撕了他們的面具吧。
至於讓旁的人來,那也不大可能。姜澄的身份就不必說了,好歹是一國王爺,哪能輕易容得下旁人在他頭上動土?就是他,那也是定國侯府的小爺呀!即便身份什麼的全是虛的,那他們也還是姜澄的兄弟呢,三哥怎麼會容許旁人對他們造次?
這不是夫綱不振麼!
羅楨想的比較簡單,殊不知蔚藍和姜衍早就看出端倪,也正因如此,才將押送貨物的一行六人全都叫了進來,要不這書房禁地,哪裡輪的到幾個小兵隨意出入?
但姜澄話落後姜衍只微微挑了挑眉表示自己知道了,對他的道歉卻是不置可否。
這事兒吧,姜衍自己心裡也是有些想法的。姜澄和羅楨動的畢竟是蔚藍手下的隊伍,即便這支隊伍如今還只是私兵,並不能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人前,也不能併入蔚家軍,可它是蔚藍的私兵,卻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誰的兵馬誰來管理,並不是外人能輕易插手的。姜衍也不想造成還沒登堂入室,就開始插手蔚藍勢力的嫌疑,即便這人是他的親兄弟和表弟。再說蔚藍是能被人輕易左右的性子麼?若她是,也就不會當著魏廣和周敦厚等人的面說出這番話了。
既是說了,那就代表二人已經觸到了她的底線,她並不想息事寧人。事實就是事實,不容輕易更改。姜澄一見姜衍的神色,就知道這回可能要遭了。
但他同樣清楚,這事兒做主的是蔚藍。關於這點,在他們甫進書房,姜衍與蔚栩相互挑釁,之後自顧自捏著蔚藍的手把玩時,姜澄心裡就有了預感。事情的發展也卻是如他所料,所以,不如再單獨與蔚藍道個歉?
想著斜眼給羅楨遞了個眼色,遂眼巴巴看向蔚藍。
他當然知道蔚藍未必就吃他這套,也知道姜衍是真的不打算管,但對方怎麼想的他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