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言眾多又事不關己,朝臣們即便是心中已經信了個七八分,卻到底不好深究其中真假,更不好當堂拿出來說道。
言官御史素雖有聞風而奏的特權,但未免冤假錯案官司,大部分御史在上摺子彈劾某人時,都會經過反覆求證後再行事。
岑剛不僅是三朝元老,又是御史大夫,官職僅次於左右丞相,昭興帝在位時,岑剛就是啟泰國出了名的剛直不阿,素有“鐵口岑剛”之稱,被他參奏彈劾的人事,無不是鐵證如山。
岑剛開了頭,便陸續有御史中丞和侍御史站出來附和。
姜澤高作龍椅挑了挑眉,看向孔志高道:“孔翰林,蔚侍郎不在,你是他岳丈,這彈劾之事也有你一份,你可有什麼話說?”
孔志高心下正暗自惱火,這幾日諸事不順,未免眾人議論,昨日自收到長女的書信後他就沒再出過門,原以為蔚桓不在,又有三皇子和四皇子封王的事情讓御史臺這幫老傢伙轉移視線,卻沒想到還是被盯上了。
鐵青著臉站出來,孔志高俯身跪下道:“微臣冤枉,陛下請容臣細稟!”
姜澤把玩著手中的墨玉鎮紙,面無表情道:“說!”
孔志高起身看向岑剛,先是執手揖禮,接著道:“岑御史所言差矣,敢問小女和小婿何時行欺凌子侄之事了?又是如何覬覦兄嫂留給子侄的家產?莫不是鎮國將軍府不小心得罪了岑御史,岑御史正好趁著小婿不在京城,對鎮國將軍府行落井下石之事?”
“再說下官教女不嚴一事,小女嫁入鎮國將軍府不下十年,如今已育三子,期間從不曾出過任何差錯,對上孝順公婆,對下寬和下人,對家中兄嫂亦是恭敬本分,又何來下官管教不嚴之說?再則,出嫁從夫,岑御史硬要將蔚家大房奴僕失職歸咎到下官頭上,這是不是有些牽強了?”
孔志高不愧是文人之首,這話說得極為巧妙,先把蔚池和雷雨薇牽扯進來,將蔚桓與孔氏跟二人擺在同一立場上,開口閉口就是鎮國將軍府,來了個避重就輕,不但可以博得大家的同情,甚至還可以混淆視聽。但鎮國將軍府這兩日發生的事,上京城中的高門大戶眾所周知,對於蔚桓夫妻是否苛待兄嫂骨血,眾臣心中自有一杆秤。
岑剛參孔志高教女不嚴一事,雖看起來有些牽強,倒也不算過分。即便是皇家公主出嫁,在夫家出了什麼事,也是要連帶著皇家受連累的,又何況是孔志高一個翰林院學士?
岑剛後半句參的是孔志高本人,但孔志高居然強辯將眾人的視線轉移到孔氏為蔚家生兒育女孝順公婆一事上,誰不知道鎮國將軍府如今的老夫人陳氏與孔志高的夫人是嫡親姐妹?孔氏進門難道還能受了陳氏磋磨?
再說了,孝順公婆為夫家生兒育女開枝散葉,那不是每個出嫁女子應當應分的嗎?孔志高居然能厚顏無恥的說得出口,合著就只有你家女兒會生,還一連生了三個!你這是在炫耀還是在為自家女兒開脫?眾臣心中鄙夷,平日也沒見著孔志高如何,關鍵時候卻是這副嘴臉,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可見這文人一旦胡攪蠻纏不要臉起來,儒雅知禮謙和什麼的都是狗屁!
岑剛面不改色,他能僅憑口舌縱橫朝堂多年,依仗的是一腔赤誠實事求是,又豈是孔志高几句顛倒是非的話就可以汙衊的!
“陛下,據老臣所知,蔚池夫婦過世後僅留下這一雙兒女,長女蔚藍今年十一歲,兒子蔚栩今年五歲,鎮國將軍府並未分家,蔚侍郎理應妥善照顧兄嫂留下的骨血。但近日來,老臣先後收到三則訊息:一則是雷氏下葬後,蔚桓的夫人蔚孔氏意欲安排蔚藍姐弟回蔚家祖宅昕陽為其母守孝,二則是泰王爺受肅南王爺之託,將蔚池夫婦留給姐這弟二人的家財盡數搬進了盛宇當鋪儲存,三則是值夜的婆子疏忽職守引發曦和院走水,以致蔚藍姐弟殞命之事。這三則無論哪一件單拎出來看,放在當下都並不符合時宜。”
岑剛說完看向孔志高,挺直了胸膛面色沉肅道:“先說蔚孔氏打算送蔚藍姐弟去昕陽為雷夫人守孝之事,試問有哪家慈愛的長輩會安排兩個失恃失怙的小兒去幾百裡之外為其母守孝?不說蔚藍姐弟年齡尚小,單就鎮國將軍府已經在上京城紮根百年,與昕陽蔚家早就生疏淡薄,蔚孔氏這又是安的什麼心?其用意何在?
再來說肅南王所託泰王爺之事,按理說,鎮國將軍府陳老夫人健在,又有蔚桓夫婦照拂,蔚藍姐弟當是能得到妥善照顧的,而肅南王府作為外家,是無論如何都不該輕易出面干涉出嫁女在夫家事宜的,但肅南王卻明知此舉不妥還是做了,這其中可是有什麼大家並不知道的隱情,才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