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龍寨雖然也是匪寨,但從來只求錢財,輕易不肯傷人性命,更遑論玷汙良家女子。蒼巖堡與臥龍寨相距並不算遠,周旺財與湯劍鋒為數不多的幾次交手,幾乎都是因為臥龍寨搶過錢財而又放行的人,最後落到湯劍鋒手裡就性命難保,男子多數殺了棄屍,而婦孺,除了實在年邁的,全都成為這幫畜生的玩物。
湯劍鋒就是個活脫脫會喘氣的禽獸,犯起混來葷素不忌,不僅對婦人百般凌辱,甚至連孩童也下得去手。但有些話周旺財不好多說,蔚藍畢竟是女子,且年齡尚小,是以他話中多少有些含糊其辭,神色也不自然。
但蔚藍是什麼人?上一世她親手搗毀的各種黃賭毒窩點沒有一百至少也有八十,又有什麼陣仗她沒見識過?
“你不是說你跟他有些交情?”蔚藍皺了皺眉,雙手環臂冷冷的掃了周旺財一眼。
周旺財呲了呲牙,道:“是有交情,不過是生死仇敵的交情。”誰想跟這畜生有交情?若不是顧及著寨子里老的老小的小,他早就想豁出去把這王八蛋宰了!
“原來如此。”蔚藍瞭然的點點頭,只覺得再多看湯劍鋒一眼都髒眼睛,她扭過頭看黑漆漆的天幕,伸手接住紛紛揚揚灑下的純白雪花,見雪花在她指尖瞬間融化水,透過火光看起來純淨無垢,蔚藍輕飄飄開口,那聲音如同雪花飄落般潤物無聲,又如九州地獄般輕薄幽冷,“那就殺了丟到後山喂狼吧。”
這人留著也是禍患,她是不輕易殺人,但絕不包括像湯劍鋒這種披著人皮,卻連畜生都不如的。單憑湯劍鋒那一身罪孽,他就死不足惜,甚至連死了挖坑埋都浪費土地!
湯劍鋒目光詭異,正有恃無恐的打量蔚藍,冷不防聽蔚藍冒出這麼一句,他口中桀桀怪笑幾聲,露出滿口焦黃的板牙,陰測測道:“小美人兒,殺了我,你也別想好過!”
“你這是在威脅我?”蔚藍輕嗤一聲,回頭俯視著湯劍鋒怒極反笑,只是這笑意卻不達眼底,鳳眸中全然一片漆黑冰寒,目光凌厲如刀鋒般射向湯劍鋒。
站在蔚藍身側的周旺財見狀不由打了個寒戰,他此時方才覺得,蔚藍前兩對自己和臥龍寨的兄弟們著實溫和,是的,絕對是溫和,甚至是親切!沒有對比就沒有高下,與對待湯劍鋒比起來,蔚藍前兩日的態度,簡直就是盛夏與寒冬的差異。
蔚藍眨眨眼,上輩子從執行任務開始,她受到的威脅和襲擊就從沒斷過,在邪惡勢力面前,沒什麼是可以讓她退步的,眼前的這人也不可以。
可他憑什麼威脅他?他有什麼依仗?有什麼值得令人忌憚的?
眾人聞言俱都目光遊移的看向蔚藍。
在臥龍山山莊的兄弟們眼中,蔚藍的反應讓他們覺得詫異,當日在儀事堂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並不清楚。雖然最後周旺財出面說清了,但實話實說,他們對蔚藍的身手和行事風格並不瞭解,所以大多持觀望態度。
而在蒼巖堡的山匪看來,這個面目精緻的少年未必會如他所說的那般乾脆,能夠說殺就殺,不過是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兒,大約是家境優渥些學著大人出來闖江湖罷了,蒼巖堡的大當家是吃素的嗎?當然不是!這幾年臥龍寨的周旺財每每見了大當家都咬牙切齒,最後還不是不了了之?
將眾人的神色收入眼中,蔚藍笑了笑,她輕輕搖頭,抖落頭臉上的雪花,就在眾人訝然她面上忽然揚起的輕柔笑意時,蔚藍袖中的剎雪瞬間離手。
眾人瞥見一道銀光閃過,寂靜空曠的場地上赫然響起一道外物刺入皮肉的悶響,隨著發聲的方向看去,只見距離蔚藍十步開外的湯劍鋒已經仰頭倒下,額頭正中赫然沒入一把匕首,此時只餘刀柄在外。而剛才還口出狂言的湯劍鋒,已然雙眼圓睜沒了生息,在他額間,一縷血紅正緩緩滑落。
整個場面為之一肅,靜默中,眾山匪面目怔愣的看向蔚藍,幾息之後,有人膽寒有人驚怒:風聲,咯牙聲、有人萎頓在地噗通聲、甚至是液體落下的滴答聲、以及火把燃燒的獵獵聲詭異的交織成一面。
周旺財率先回過神來,摸了摸脖子上已經開始結痂的傷口,和裘三胖失神的看著沒入湯劍鋒額間的匕首,他從來沒有如此刻般清醒的認識到,兩日前,興許他們同樣也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而蔚藍之所以沒對他們下殺手,應該是因為他們並非大奸大惡之人。
二人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由衷的慶幸,幸好,幸好他們之前做事留了一線,也幸好他們不曾與蔚藍對著幹。
蔚藍殺了個渣子,胸中鬱氣全消,但她看了眼沒入湯劍鋒額間的剎雪,又看了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