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條也不謙讓,伸手接過後,神色鄭重的朝鄖陽和白貝點了點頭,“保護好主子。”
鄖陽和白貝瞭然,笑笑道:“放心。”
周旺財已經從五十人中點了八個身手極好的兄弟出來,在蔚藍面前一字排開。
蔚藍一張小臉凍得發紅,她脊背挺得筆直,端坐在馬上朝幾人微微頷首,肅容道:“注意安全。”
“主子放心,蒼巖堡的大當家的跟屬下還有幾分交情!”周旺財神色堅定心中微暖,他朝蔚藍抱了抱拳,對於這個類似於投名狀的任務,心中無法生出絲毫不滿。
士為知己者死這句話絕對是有道理的,周旺財覺得,蔚藍雖然只是個小姑娘,但為人寬厚心性堅韌,不僅行事果決張弛有道,更難得的是,目光長遠心懷坦蕩,其大氣爽朗的作風,甚至連身為男子的他也自嘆弗如。
做人屬下的最怕什麼?不就是怕上頭的人刻薄寡恩短見狹隘麼?從前大家都是山匪,過的是刀口舔血整日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勾當,也不知道哪日頭身就會分家,如今有這樣的機遇,對他來說是可遇不可求的。
蔚藍接下來想要做什麼,他大概心中有數,組建鏢局的人手還遠遠不夠,有隱魂衛的人在,又有現成可用的生力軍,他作為蔚藍手下新晉的一員,已然佔盡先機,自然要為自家主子好好謀劃一番。周旺財思忖著,蒼巖堡的山匪,若是能不費一兵一卒全部拿下,他也算對蔚藍有個交代了。
見蔚藍對他點頭,周旺財衝身後的十人打了個手勢,壯志酬籌道:“兄弟們,跟我走!”
馬蹄聲疾馳,在暮色蒼涼的遼闊草原上揚起陣陣雪沫煙塵,轉瞬間,便與大隊伍徹底拉開了距離,片刻後,只剩下幾個模糊不清的墨點。
鄖陽駕著馬車前行,蔚栩和大熊小熊聽見動靜,把著車窗從馬車裡探出個頭來,驟然接觸冷空氣,三個小不點冷不丁被凍得打了個哆嗦,簌月和忍冬銀杏見狀,一面輕聲勸阻,一面快手快腳的將三人扒拉回來。
蔚藍朝身後的隊伍看了一眼,深吸了口氣,揮揮手策馬跟上。
天色昏暗,前路漫漫,迎著風雪,冰涼純淨的的氣息在鼻腔咽喉肆意流淌,蔚藍只覺得心中一陣暢快——彷彿忽然之間,從來到這個世界起,就一直盤踞在她胸間的塊壘頓時土崩瓦解,在獵獵冷風裡瞬間消弭於無形,眼前的世界越發變得清晰真實起來。
路上雪下得越來越大,半個時辰之後,蔚藍與鄖陽等人到達蒼巖堡,此時天色已經黑淨,漆黑的天幕不見半點星光,只餘耳畔呼呼風聲。
蒼巖堡建在半山,雪花飛舞中,偌大的匪寨依山而建,看上去錯落有致,周旺財等人舉著火把,地上已經鋪了薄薄一層積雪,雪地上密密扎扎跪了一溜兒被堵了嘴的山匪。
在這幾百號人之中,又有一人尤為顯眼,與別的山匪不同,此人身材瘦小,正披頭散髮的跪在雪地中央,他渾身上下只穿了個大紅褲衩和白色裡衣,凍得瑟瑟發抖。
蔚藍見狀,忙吩咐了鄖陽和白貝、忍冬銀杏帶了蔚栩和大熊小熊找地方安置。
等幾人離開,蔚藍才攏著墨色披風緩步走近,鹿皮軟靴踩在積雪上發出輕微沙沙聲,這人大約聽到了聲音,似有所感的抬起頭來,蔚藍就著火光看他,只見這是個年約三十的男子,長得尖嘴猴腮,注視著蔚藍的目光中,迸射出刻骨的仇恨和憤怒。
“這是頭兒?”相由心生,要問蔚藍前世見過最多的什麼人,那自然非罪大極惡、惡貫滿盈之人莫屬。此人眼圈青黑浮腫,顴骨高聳,即使在雪地裡穿著單衣,他仍然臉膛泛紅目露兇光,一看就是長期浸淫於酒色,又攝入過多動物脂肪縱慾過度的模樣。
可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又如何會出現縱慾過度的土匪?蔚藍沒有錯過男人眼中的惡毒光芒,她眯眼看了這人幾眼,越看面色越是陰沉,絲毫不復當初見到六子和周旺財等人的親和;在蔚藍深惡痛絕的人當中,姦淫暴戾、惺惺作態與陰險貪婪排名不分先後。
周旺財聽得蔚藍問話,狠狠的踢了男人一腳,輕咳一聲點頭道:“正是,這廝名叫湯劍鋒,三年前就盤踞在蒼巖堡了,屬下剛找到這廝時,這廝正與幾名女子飲酒作樂。”
事實上不僅僅是飲酒作樂,完全說是凌辱也不過過。
周旺財等人殺上山的時候,白條已經搶先一步用沉睡散放倒了大部分人,當時湯劍鋒的房間裡,一共綁著七八名衣不蔽體的女子。那場面,即使是見慣了風浪的周旺財,也頓覺怒意滔天,只恨不得立時將他抽筋拔骨丟出去喂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