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得簡潔,但箇中意思卻耐人尋味。李洪仿若有種被人洞穿心思的無所遁形之感,他眸光微閃,有些不自在的避開姜衍的視線,又看向鳴澗,見鳴澗氣息冷冽,行走間落地無聲,忙斂下心神拱手道:“睿王爺客氣了,此乃末將份內之事。”說完又笑著對鳴澗道:“鳴澗侍衛也不必客氣,大家都是自己人,一路上少不得還要多打交道。”
鳴澗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躬身退到一邊。
姜衍將李洪前後的反應看在眼中,心下有數,微微頷首笑道:“走吧,天黑之前咱們趕到開硤驛館。”
李洪也恢復神色,他揚眉笑了笑,朗聲道:“睿王爺請!”
姜衍笑著放下車簾,鳴澗當即躍上車轅,利落地揮鞭驅馬前行。
李洪眯眼看著馬車向前駛去,在心中暗自梳理自己已知的資訊。睿王幼時離宮,京中人人都知道他去了紫芝山,師從紫芝山三公,但睿王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性情又如何卻是無人得知,這點,李洪自然也不知道。
但這並不妨礙他冷靜理智的分析眼下的情況,睿王作為聖元帝嫡子,能夠以六歲稚齡,在羅皇后薨逝後毅然遠離皇宮,這不僅需要膽量氣魄,更重要的是對局勢有清晰判斷。羅皇后薨時,定國侯府已經被架空,老定國侯爺重病在床,定國侯世子待在工部,且官位低下,若說睿王離宮全然是定國侯府和泰王幫扶的結果,李洪是無論如何都不信的。
李洪自詡沙場征戰殺人無數,剛才雖然只與姜衍短短的對視了幾眼,卻抑制不住內心凜然,這是面對強者時才會有的天然敬畏和戒備,李洪自認他的感覺不會出錯。
人們對已知的事物總是多幾分從容,看得見的屍山血海未必讓人懼怕,最怕的是看不出深淺的對手,有如無底的黑色深淵,不知何時就將人捲入其中,姜澤的小心思李洪再是清楚不過,這一不小心就要踩坑爬不起來的結局李洪也清楚,但君有令,他不得不從。
見馬車已經使出百米之外,李洪唇角劃過一抹苦笑,他沉穩的翻身上馬,下令道:“出發!”總歸今日才剛打照面不是麼,到黑河郡少最快也要五六天的鹿城,且再慢慢看著吧!
姜衍斜倚在軟榻上,輕捻了快糕點到口中慢慢咀嚼,聽著身後整齊劃一的馬蹄聲,唇角不由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
天氣變幻無常,寒風凜冽,草原茫茫無邊,越是往西,連雲山脈的積雪就愈發厚重,策馬前行時也愈發凍人。
草原地勢平坦,接連兩日的快馬加鞭,蔚藍一行人已經行了六百多里,遠遠將臥龍山莊甩在身後,大約是因隊伍龐大,又都看起來兵強馬壯,一路上倒也平安無事,甚至連個小毛賊都沒遇到。
這一日暮色降臨時,天空驟然飄起雪花,寒風夾雜著雪粒直往脖子裡灌,蔚藍雖然裹著大氅頭戴白狐裘帽,仍然耳朵凍得通紅,握住韁繩的手也不由得僵麻。
“旺財,前方可有客棧?”蔚藍看了看遠處的天際,哈著熱氣勒馬停下,又扭頭看向隊伍一側的周旺財,眉間不自覺籠上幾分隱憂。
天空淡青色泛著亮白,這是還會有大雪的徵兆,可眼下才十一月初,眾人沒料到會忽然下雪,隨身帶著的帳篷有限,若是前方沒有客棧,露宿在草原或者山林明顯是不行的。長途跋涉又缺醫少藥,無論是馬匹凍壞或者有人生病,都很危險。
周旺財催馬上前,面上神色也不大好,刀疤臉上一派嚴肅道:“最近的客棧,距離此處大約還有五十里。”五十里不算太遠,但是風雪交加又有馬車的情況下趕路,少說也得一個時辰,這還是在路上順利的情況下。
連雲山一帶的山匪刁鑽,周旺財作為行家,自然知道這些山匪喜歡在什麼情況下出手。外地人大多不適應本地氣候,風雪交加時戰鬥力會降持續最低。他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兄弟們,濃黑的眉毛狠狠皺起,即使他們目前人多勢眾,又有幾個高手,他還是不大願意拿兄弟們的性命去冒險,尤其是夜間行路,前面的客棧還很小。
蔚藍看向蔚栩乘坐的馬車,又看了眼只差拖著兩管鼻涕的白條鬱圃幾人,搓著手道:“不行,五十里太遠,這雪只怕會越下越大,附近可有山頭?”
山頭?周旺財聞言將視線轉向蔚藍,他心中頓時一跳,大約知道蔚藍的想法,想了想道:“十里外有個蒼巖堡,咱們可以試試去借宿。”
“蒼巖堡人多嗎?”蔚藍挑眉,覺得周旺財著實上道,就連他臉上那道猙獰的刀疤,此時竟也看起來比往日可愛幾分,果然能領會上級心思的下屬都是小天使!
周旺財嘴角微抽,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