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琳與姜澤的算計,蔚藍與蔚池並不知情,便是知情,這父女二人大概也不在意。
且不說蔚池十歲出頭就跟著蔚老將軍上戰場,完全是從死人堆裡摸爬打滾出來,是靠著自己的實力統領三軍威震四國。如今二十幾年過去,蔚池歷經沙場淬鍊,正是成熟睿智的年紀;只蔚家祖上身份原就不低,又歷經兩朝,認真說來,鎮國將軍府的底蘊,比照皇室也不差什麼。
蔚氏嫡支的子孫,完全是按照知行合一、身體力行的要求來嚴格培養,他們大多自小便會上戰場,目之所及,比之皇室只懂得紙上談兵與勾心鬥角培養出來的子嗣,蔚氏子孫的眼界、魄力與才華,實際上比絕大多數皇室子弟還要更加出眾幾分。
早在決定回京之前,蔚池便對上京城中可能會發生的各種情況有所預料,也想到相應的對策,是以,與謝琳母子的一番博弈,僅憑自身實力,蔚池便有足夠的自信。
蔚藍也不擔心,倒也不是她自傲,儘管她還並不太瞭解這個世界的規則,但事物發展的規律,從來都是萬變不離其中,便是她不曾親身經歷過,前世在部隊打下的基礎,也讓她比當下女子擁有更加堅韌的毅力與心性,也擁有更加敏銳的洞察力與應變能力。
而謝琳與姜澤能使出的手段,眾觀歷史,她能想到的,不外乎也就那麼幾種,諸如借刀殺人、栽贓陷害、踩高捧低、陰奉陽違、兩面三刀、架橋拔火、隔岸觀火、狐假虎威等等。
因著這份底氣,在秦風回來稟報,說蔚池並不想與前來鎮國將軍府探病的人一起用飯時,蔚藍心情平和,微微思忖後,便笑眯眯與秦風道:“你再跑一趟豐膳樓,多訂了十一桌席面,權當咱們自己跟自己接風洗塵,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還有許多,需得繃緊了皮子,今日大家便敞開肚皮好好吃一頓。”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自來便是以心換心,蔚藍心中並無明確的尊卑觀念,也無拉攏人心的意思,會有此決定,全因她以往養成的習慣,同甘共苦這個詞不僅適用與家人,更加適合親密無間的戰友。
無論是最初跟著她與蔚栩離京的白條几人,還是跟著蔚池回京的伏虎營將士,他們都是為了護住自己與老爹和蔚栩,才會一路隨他們回了上京城這個龍潭虎穴,既是如此,他們日後要遇到的危機與苦難定然不少,甚至還會有人因此而喪命,對於真心對待自己的人,蔚藍從來不吝嗇釋放善意,也以誠相待。
白貝及秦風聞言心中俱是一暖。可隨之,二人又有些咂舌,皆用看敗家子的目光看向蔚藍。
白貝頓了頓,輕咳一聲道:“小姐,豐膳樓是全上京城最好的酒樓,據說裡面有大半的廚子,都是宮中御膳房退下來的,咱們是不是太破費了?”況,豐膳樓是泰王的產業,幾乎全上京城的人都知道,這泰王就是個愛財如命的,這豐膳樓的席面還能便宜得了?
秦風亦是點頭,他方才已經去過一趟豐膳樓,裡面的席面到底有多貴,白條几人不知曉,可他卻一清二楚,“白貝所言極是,在別家酒樓大約五兩銀子就能置辦一桌很豐盛的席面,但在豐膳樓,沒有二十兩根本就下不來。”
說罷,他臉色上浮現出窘迫之色,又看了眼蔚藍,有些尷尬道:“更何況,咱們伏虎營的將士那都是能吃能喝的,小姐,這並不合適。”
他雖是個粗人,可也知道由儉入奢難,由奢入簡易,一旦開了這個先例,對在戰場上摸爬打滾的將士們來說,未必就是什麼好事,以往他們是在邊關,沒有條件也就罷了,可如今是在全啟泰最為繁華的上京城,花花世界迷人眼,“再說,繁華迷人眼,利益燻人心。”
白貝是單純為蔚藍的荷包考慮,秦風考慮得更多的卻是怕將士們被優渥的生活腐蝕,蔚藍聽罷後面上的笑意更濃,擺手道:“只是一頓飯而已,哪裡就有這麼嚴重的後果,就按二十兩銀子一桌置辦,除了我與爹爹阿栩的那桌要素食,其它十桌不必忌諱,你們都是習武之人,不吃葷腥可不行,放心吧,銀子的事情你們不必擔心,小姐我有的是銀子。”
她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荷包。從陳氏與孔氏房中搜羅出來的小金庫,本來就是白得的。便是給了季星雲一部分置辦土地,如今也還剩下大半,加上身邊的人又值得她付出,所以這銀子,蔚藍花得心甘情願。
白貝自然知道蔚藍這銀子到底怎麼來的,她聞言嘴角微抽,大約是想到鎮國將軍府日後還需同仇敵愾,也不再多說什麼。
秦風雖與蔚藍相處日子不長,可也知道,蔚藍是個有主意的,慣常做法是說一不二,他點點頭應下,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