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趕緊出聲勸解道:“君遲,千萬不要做傻事,總是會有辦法的,本宮答應你的事情,便一定會做。”
君遲努力牽扯起唇角,搖搖頭:“不必了,娘娘,謝謝你為了晚兒所做的一切。這棵杜鵑剛從暖房裡出來,怕冷風,娘娘記得讓宮人們將門窗緊閉,暫時別開啟簾子透氣。”
月華心裡愈加忐忑不安,想再勸慰幾句,君遲已經轉身出去了。
她忍不住挑開簾縫看了一眼,君遲的脊背有些佝僂,已經沒有了作為侍衛的英武之氣。看來他遭受宮刑之後,又承受了一個又一個打擊,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將身子養好,如今痙攣,遲早佝僂成一團,直不起腰身。
她的心裡又一次有了不好的預感,總覺得看著他的背影,便會想起君晚臨走前一晚,從自己清秋宮門口磕頭離開時的樣子,一樣的蕭瑟與決然。
月華開始擔心,真的唯恐他再一時衝動魯莽做出什麼傻事來,可恨自己雖然貴為六宮之首,一國之後,手裡卻沒有什麼實在的權勢,想要幫他也是無能為力,思來想去也沒有一個周全的好主意。
她沒有想到,禍事竟然來得那樣早,而且猝不及防。
中午的時候,君遲出了清秋宮,黃昏的時候便出事了。
她端坐在暖閣裡繡花,思慮滿腹心事,隱隱約約聽到外面有嘈雜的動靜,然後清秋宮門口有人慌里慌張地跑過去,又有人急匆匆地跑過來,腳步雜沓。
她漫不經心地抬起頭,吩咐香沉:“外面如何這樣亂,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香沉放下手裡的繡線,站起身來:“奴婢出去看看。”
打簾還未出屋門,魏嬤嬤便推門走了進來,將門從身後嚴嚴實實地關住了。
“暫時先別出去,安生在屋子裡待著。”
“怎麼了?魏嬤嬤?”香沉好奇地問。
魏嬤嬤搖搖頭:“不知道呢,適才有人過來通知的,讓各宮裡主子們將屋門閉好,暫且莫四處走動。”
“難道皇宮裡進了刺客?”香沉圓睜了雙目,不僅不怕,反而有些興奮。
“你是天橋上面說書先生的段子聽多了吧?”月華忍俊不禁:“這皇宮裡戒備這般森嚴,哪裡會有人闖進來?你當這世間習武之人都像步塵統領那般飛簷走壁,如履平地麼?”
香沉走到窗前扒著窗戶縫好奇地向外看:“那這些人慌里慌張的做什麼?全都如臨大敵一般。”
魏嬤嬤點點頭:“好像還出動了錦衣衛,扛著水龍,向著西邊去了。”
“西邊?那好像是鶴妃娘娘的悠然殿吧?”香沉頭也不回地道:“又沒有走水,要水龍做什麼?”
月華的心便猛然沉了下去,若是鶴妃那裡出事了,那麼就絕對和君遲有關聯!
她再也無心做針線,收攏起來站起身,便去架子上取披風。
“娘娘,您這是要做什麼?”魏嬤嬤趕緊問。
“本宮不放心,要出去看看!”
“萬萬不可,”魏嬤嬤一把扯住了月華的袖子:“如今外面究竟是怎樣的情況還不知道,如何能冒冒失失地就出去?”
月華卻是愈加心慌意亂:“這麼多侍衛在,能有什麼事情?出去看一眼便是。”
“娘娘若是不放心,奴婢出去探探風聲,若是沒有危險,娘娘再出去不遲。”香沉自告奮勇。
月華搖搖頭,半開玩笑道:“若是論身手,遇到危險,我好歹比你逃得還要快些。”
說完便不顧二人阻攔,開門走了出去。香沉與魏嬤嬤自然不敢怠慢,緊跟在身後亦步亦趨。
一出了清秋宮,便立即有小太監忙不迭地過來勸阻:“娘娘止步,快些回宮殿裡迴避片刻。”
“這是怎麼了?”月華看著來來往往四處張望的侍衛們,忍不住探問道。
“回稟娘娘,是鶴妃娘娘宮裡出事了,有個大膽的奴才假傳聖旨,說是皇上賞賜了胭脂水粉給鶴妃娘娘,結果盒子一開啟,從裡面飛出烏泱泱的一堆馬蜂來。如今漫天都是,宮裡的侍衛們正想辦法,水澆或者煙燻,把那些毒蟲趕出去呢。娘娘暫且回宮,緊閉門窗,待緩過這一陣子再出來不遲。”
小太監這樣一說,月華立即便可以肯定,他所說的這個大膽的奴才,除了君遲別無二人!
“那個小太監如今如何了?”月華急切地問道。
“那奴才大膽,害得鶴妃娘娘如今被馬蜂蟄得沒了人形。他瘋瘋癲癲地胡言亂語,侍衛們一趕到,鶴妃娘娘就不由分說下令將他亂箭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