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這種不敬的話。
陌孤寒將這個難題甩給了自己,不對,不是難題,因為答案早已經呼之欲出,只不過,他是想讓自己開口,主動應下來,成就他陌孤寒的英名吧?
月華轉過頭望著陌孤寒,眸中依舊是如水月華,不過是寒冬裡的清寒,籠著一層白霜,少了夏夜的溫柔,沒有了秋夜的清澈,多了慘白的顏色。
“妾身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竟然還有這樣的價值。”
她唇角微綻,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是在自嘲,或者調侃,讓自己看起來好似很輕鬆。
“朕的女人麼,自然是天下間最好的,兩個城池算什麼?”陌孤寒嘴角也隱隱噙著一抹笑意,似乎是在調侃,也似乎是一本正經。
李騰兒便一直歪頭看著兩人之間暗潮湧動,笑顏如花。
一直垂首不敢多言的褚慕白再也忍耐不住,抬起臉來,便要上前駁斥,被月華一個驚慌的眼神止住了。
陌孤寒面上隱約浮現層層笑意,緩緩地盪漾開,卻是愈來愈冷,有寒冰碰撞,發出碎裂的聲音。
他的目光緩緩地掃過殿下常至義,似乎是不經意般問道:“常愛卿是皇后的長輩,你以為何如?”
常至義被點到名字,躬聲道:“若是皇后娘娘能為長安換來百年太平,疆土擴張,那是皇后娘娘的千載功德,萬民至幸,也是我常家的榮耀。”
陌孤寒似乎有些意外:“常愛卿難道也認為可行?”
常至義頷首:“若是再起干戈,便意味著又要有無數將士馬革裹屍,妻離子散,若是能不戰而降人之兵,何樂而不為?”
陌孤寒意味深長地看了月華一眼,月華面上平靜無波,心裡卻是猶如吃了黃連一般,苦中帶澀。
常家與她雖然並不親厚,但是褚慕白立足不穩,常家是她在朝中唯一的依靠,自己更是常家用來穩固權勢的棋子。今日眾多大臣附議,其中不乏常家門生,月華便隱約覺察了其中情勢,現今常至義一番言語,是不是更意味著,常家已經放棄了她?
自己舉薦褚慕白,又忤逆太皇太后的安排,果真是惹惱了常家。
陌孤寒目光緩緩滑過,又出聲詢問一旁垂首而立的邵子卿:“邵相又有什麼看法?”
邵子卿搖搖頭:“臣下沒有看法。”
“沒有?”
“臣以為,此乃皇上的家事,臣不便妄議。”
“喔?”陌孤寒饒有興趣地盯著他:“說來聽聽。”
邵子卿清清喉嚨,一字一句道:“兩國和親,的確有例可循,尤其是漢代之時,為了保持與匈奴和平共處,不受戰亂之苦,漢帝曾先後派遣十二位公主和親,其中細君,解憂兩位公主更是為兩國和平做出了突出的貢獻。後來十六國,南北朝,乃至隋唐,和親公主更是不計其數。
但是,皇后和親,史無前例,只有公元前33年,漢元帝遣明妃王昭君出塞,嫁匈奴呼韓邪單于。這些大都是時局所迫,無可奈何,所以上升為朝政。
而如今我長安王朝國富民強,萬朝來賀,他西涼求和於我長安。皇后娘娘嫁與不嫁,並非情非得已,所以皇后娘娘可以自行定奪。而皇后是皇上的結髮妻子,準與不準,也是皇上自己的心意。所以,臣以為,此乃皇上家事,我等不必參議。”
陌孤寒點點頭,重新轉過頭來,意味莫名地看著月華:“邵相言之有理,一切還是要看皇后的意思。”
月華黯然地低垂下眼瞼,濃密的睫毛一閃,遮掩了她眸底涼薄的譏諷之意:“皇上若是覺得需要的話,妾身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陌孤寒突然便放聲朗笑,猶如流瀑直瀉,碎瓊飛濺:“朕便知道皇后大義,定然會為國為民鞠躬盡瘁。”
月華緩緩搖頭,唇角一絲苦笑:“月華並無皇上所言那般高風亮節,也不想流傳千古,萬民稱頌,妾身單純只是想為皇上分憂而已。”
陌孤寒一怔,眸子裡突然間浮現兩簇火焰,跳躍著,帶著熾熱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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