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孤寒踏進清秋宮的時候,月華正在和玉書一同圍攏在妝臺前,不知道忙乎著什麼,笑得玉書前俯後仰。
陌孤寒想,也只有月華能縱容下面的婢子們笑得這樣放肆。
他悄悄地走近,冷不丁出聲道:“玩什麼呢?這麼開心?”
兩人嚇了一跳,玉書害怕陌孤寒,慌忙跪下請安。
陌孤寒揮揮手,示意她平身。月華就轉過頭來,衝著他俏皮地眨眨眼睛:“給皇上請安。”
陌孤寒一低頭,就是一怔。愕然半晌方才指著月華的臉瞠目道:“這,這是做什麼?”
月華的臉上白一塊黃一塊,花花綠綠,整個一個花臉貓。
月華將手裡的盒子放下,有些懊惱:“反覆試了許多次,都擦不均勻,簡直笨死了。”
陌孤寒慢了半拍,這時候方才忍俊不禁,大笑出聲:“皇后這是想要唱戲不成?”
月華拿起手邊的帕子,蘸了清水擦臉,嘟著嘴有些不高興:“我要唱一出大戲。”
陌孤寒湊到近前,從她手裡接過帕子,輕輕地給她擦拭:“你這肉皮這樣嬌嫩,吹彈可破,要好生溫柔一些,不能這樣粗魯。”
月華被他誇獎,這時候方才高興一些,滿腹牢騷道:“若是再試驗不好的話,肉皮果真就要擦破了。”
陌孤寒側頭去看她手邊的盒子,裡面焦黃色一坨泥:“這裡面是什麼?”
“將花搗爛做的花泥。”
他的手下不停:“做這做什麼?難不成是養顏的新法子?你的面板向來敏感,不要亂聽信這些亂七八糟的方子。”
月華搖搖頭:“哪裡?不過是用來改變膚色用的,試了許多法子都不行,要麼塗色不均,要麼不自然。聽說薑汁倒是好用,就是對面皮不好,不能長期用。”
“宮裡有些嬤嬤們最是精通妝扮,就算是把你的臉畫成彩虹也是輕而易舉,你自己費這般氣力做什麼?”
“主要是不能讓別人知道,需要保密呢。我就是為了能讓臉色看起來難看一些,有些病態。偏生白裡透紅,看起來就容光煥發的。”
陌孤寒重新打溼了帕子,轉過身來,疑惑地問:“為什麼?別人求之不得呢。”
月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今日無意間發現內務府送過來的繡線裡浸泡了鶴頂紅。”
“什麼?!”陌孤寒手下猛然一頓。
“鶴頂紅,就是那種劇毒。”
陌孤寒的手下一顫,帕子立即掉落在地上。他一把就握住了月華的肩,緊張得聲音裡都帶了顫抖:“你怎麼樣?有沒有事?那些繡線用了多久了?有沒有找周遠過來看過?”
月華忙不迭地勸慰他:“我沒事,沒事,若是有事的話,整個紫禁城裡早就雞飛狗跳的了,哪裡還能這樣安靜?”
陌孤寒仍舊不放心:“尋太醫過來看過沒有?這可不是兒戲。”
“已經看過了,安然無恙。您看妾身這不是好端端的麼?”月華起身,將他按著坐在椅子上:“那繡線幸好是放置了許多時日,因為懶怠沒有用,今日剛剛經心想著給孩子做小衣服的。剛剛穿針引線就發現了端倪。”
玉書烹了香茗進來,月華接過她手裡的茶,遞給陌孤寒。玉書就識相地退了下去。
陌孤寒心急如焚,哪裡有心思喝茶?將茶杯丟置一旁,然後蹙眉急聲催促:“究竟是怎麼回事?是誰做的手腳?怎麼沒有人來稟報給朕知道?”
月華將今日發生的事情來龍去脈盡數講述了一遍,絲毫也不隱瞞。
陌孤寒僥倖之餘,勃然大怒,拍案而起:“簡直是豈有此理!這些狗奴才簡直就是活膩味了!內務府裡的人也翫忽職守,輕易被人鑽了空子。朕不把他們嚴懲,難解心頭之恨。”
月華攔下陌孤寒,整個身子都擠進他的懷裡軟聲勸慰,方才按壓住他的火氣:“此事妾身已經暗中打聽過了,內務府裡這些奴才全然並不知情,全都是那採買太監一人所為。你遷怒他們也沒有用。如今那採買太監已經自請出宮,不知去向。看來那人早就有所防備,做事滴水不漏。所以,那個太監如今是死是活還不知道呢。”
“宮裡太監鄉籍何處,都有登記備案,你尋人打聽了沒有?”
月華搖搖頭:“此事想與皇上商議過後再做計較,暫時沒敢輕舉妄動。”
“你的顧慮很對,明日朕讓褚慕白暗中調查那小太監的下落,嚴加秘密審訊,一定要逼問出這幕後之人。無論是誰,朕決不輕饒。”
月華點點頭:“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