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裡,褚慕白經過通稟以後,急匆匆地跨門而入。他如今手持陌孤寒的令牌,可以自由進出紫禁城,這是繼邵子卿之後,第二人得此榮耀,就連位高權重的常至義,都沒有這樣的資格。
陌孤寒歷經那夜闖宮之事,非但沒有怪罪他,反而愈加信賴。
褚慕白進了乾清宮,便直接閉了房門,上前行過大禮。
陌孤寒已經將全部奏章搬至寢殿,早朝之後便寸步不離地守著月華。他從奏章之上抬起眼來,見褚慕白一臉凝重,就知道必有要事。
“出了什麼事情?”
褚慕白點點頭:“微臣派遣了去跟蹤李騰兒的人被殺了,屍體被拋到北城門。”
陌孤寒絲毫不以為意:“李騰兒絕非泛泛之輩,她的警惕性很高,那些暗探三腳貓的本事,如何能跟蹤得了她?”
褚慕白點點頭:“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守城計程車兵回憶說,李騰兒出城的時間是在過了午時。”
陌孤寒不過略一思忖:“也就是說,李騰兒出宮以後,在城中一共耽擱了一個時辰。”
“是的,”褚慕白恭敬地點點頭:“她出城的時候,手裡拿著許多街邊小吃和一些女人家稀罕的小東西。”
陌孤寒微微挑眉:“然後你沿路去調查過了?”
“李騰兒出了皇宮之後,沿著街道慢行,打發了身邊鐵衛,並未騎馬,的確是在街上耽擱了一些時間,但是最後,她進了陶然居。”
“陶然居?什麼去處?”
“茶館。”
“有人親眼所見?”
“李騰兒今日穿戴那般扎眼,想不被人注意都難。而且李騰兒在進陶然居之前,從陶然居附近的攤販手裡買了兩個醬豬手,大方地給了那攤販一兩銀子。攤販低頭在錢袋裡數銅板,抬起頭來的時候,李騰兒已經進了陶然居。”
“她在裡面耽擱了多久?”
“耽擱了一炷香的功夫,出來以後,徑直就匆匆地出城去了。”
陌孤寒蹙眉思忖片刻,知道褚慕白不是大驚小怪的人,定然是有什麼其他發現:“然後呢?”
“然後臣命人打聽過了,那個陶然居乃是常至義暗中的產業。而常至義在那段時間也恰好不在府中。”
“你是懷疑,李騰兒是去陶然居和常至義見面?”
褚慕白鄭重其事地點頭:“假如常家不願意讓皇后娘娘醒過來的話,那麼常至義一定會想方設法地阻止李騰兒將血參獻給皇上。聞聽李騰兒進京肯定按捺不住,立即找她勸阻。臣擔心李騰兒變卦,或者是在血參上做什麼手腳,毀了血參的功效。”
陌孤寒點點頭:“你的推斷很有道理,只是,朕和你的關注點不同。”
“喔?”褚慕白驚訝地抬眼。
“朕關注的,是李騰兒。”
“李騰兒?什麼意思?”
“根據朕調查來的情況,還有與李騰兒兩次打交道的經驗,知道她李騰兒可非尋常女流,那是能將西涼當作棋盤的人物,如何會這樣愚蠢地留下這麼大的破綻被你發現?”
褚慕白疑惑地思忖:“皇上您的意思是,李騰兒是故意露出破綻,讓我們將目光轉向常至義的?”
陌孤寒點點頭:“月華究竟是否掌控了常傢什麼秘密,我們其實誰也不知道。但是如果朕知道了常至義與她西涼有勾結,定然是容忍不下。李騰兒分明是別有用心,想要讓朕懷疑常至義。你想,假如朕一時衝動,與常家反目,會有怎樣的後果?”
褚慕白是聰明絕頂的人物,雖然不善於這些勾心鬥角的算計,但是陌孤寒一點撥,便恍然大悟:“長安內亂,而李騰兒率領三千精兵,再配備上最精良的武器,以一敵百,那麼就可以趁機漁翁得利。”
陌孤寒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中的毛筆,唇角噙著一抹冷笑:“雖然朕並不知道,李騰兒此行究竟是有什麼意圖,但是,她今日絕對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她倒是提醒了朕,一時半會兒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免得被人趁火打劫。”
“那血參?”
“為防夜長夢多,常至義果真在打血參的主意,你立即前往西涼軍營,換取血參!”
褚慕白拱手應命:“遵命,末將立即就去。”
過了晌午時分,褚慕白便親自押邂著三千弓弩浩浩蕩蕩地出城,前往西涼駐軍軍營。
李騰兒親自迎出去,迎著太陽抬眼打量騎在馬背上的褚慕白,笑容緩緩綻開。
“褚將軍,怎麼這麼迫不及待就過來看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