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春餅的確是個手藝活,做起來需要手底下的功夫。
月華覺得,可能也就是做個樣子罷了,去御膳房裡站一站,團一團面,擀一擀,大多的活計還是御廚們忙乎。到時候陌孤寒率領群臣回來,賞賜下去,說是娘娘們親手做的,以示恩寵,也就可以了。
懷恩今日穿了一件窄袖的錦鼠皮夾襖,袖子一挽,乾淨利落。
她低聲問月華:“你會做春餅麼?”
月華老老實實地搖搖頭:“以前跟香沉學過,總是做不好,被她嫌棄。”
懷恩掩著嘴笑:“那你今天擔保就能學會了。”
月華一怔,反應過來:“難不成還實打實地做嗎?”
懷恩鄭重其事地點點頭:“以前太皇太后在的時候,對於這些習俗規矩向來看重,每年都很折騰人,說什麼躬親勞作方能體會民間百姓疾苦,知道一餐一飯來之不易,才能勤儉節約。如今太后當家執政,想必也不會敷衍了事。”
兩人正私下裡嘰嘰喳喳說話,御膳房裡管事已經率領著眾御廚出來,行禮問安,然後向太后回稟一共和了多少的麵粉,準備了哪幾種蔬菜或肉做餡。
太后點頭表示讚許,然後就率領著幾人浩浩蕩蕩地殺進了御膳房。
裡面早就一切準備妥當,半寸厚的餅鐺也已經燒在了炭火上,一踏進御膳房裡,就覺得一股熱浪迎面撲過來,熱氣炙人。
月華挽起袖子,這才注意到,就連平素裡向來寬袍大袖的鶴妃今日竟然也破天荒地換上了緊袖裙,她一進御膳房就忍不住蹙緊了眉頭,想來是不喜歡這種燥熱。
太后當先淨手後,開始揉麵,擀餅,其他人自然也不能閒著,上前開始忙碌。
泠妃不顧尊卑,當先佔了太后身邊的位置。月華不過淡然笑笑,不願意在她下首位置,夾在她與鶴妃中間,招惹是非。索性就站在後面與懷恩一起,也好說話。
月華以前在楓林裡經常幫著香沉做事,所以這些事情做起來很快就能得心應手,將餅擀得又圓又勻稱。
她與懷恩相鄰,一廂說笑一廂做事,看著麵餅在餅鐺上被烙成兩面金黃的色澤,整個御膳房裡瀰漫著一股白麵混合著香油的香氣,覺得頗有食慾。
泠妃不過沾沾手,就作勢欲嘔,說是受不得這油腥的味道。太后寶貝她,就慌忙應允她出去了。
過不許多時,她身邊的丫頭進來,悄聲跟御廚說了兩句話,從一旁籠屜裡端了幾樣點心出去了。
懷恩暗裡撇撇嘴:“你如今懷孕的月份比她還大,也沒有這般嬌氣,太后就不知道也問你一聲麼?”
旁邊有廚子忙著烙餅,懷恩不得不壓低了聲音。
月華笑著“噓”了一聲,示意此處說話要小心,懷恩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地笑笑,擠眉弄眼道:“一會兒我讓玉書尋個藉口把你喊出去歇著。”
月華笑嗔著瞪她一眼:“沒想到你也會逃懶。”
懷恩抿抿嘴:“當初我在皇上跟前都敢偷懶打瞌睡的。”
月華忍不住搖搖頭,啞然失笑。
懷恩用胳膊肘搗了搗月華:“看!”
月華抬頭,見懷恩衝著自己努嘴,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見一旁鶴妃滿頭大汗淋漓,手裡拿著擀麵杖,手背之上青筋直冒,將面板上的麵糰亂擀一氣,好像是在發洩著熊熊怒氣一般。
“誰招惹她了?”月華壓低聲音問。
懷恩搖搖頭:“適才吃麵的時候還好好的呢。”
月華又悄悄瞟了一眼,聳聳肩,表示不明白。
太后也注意到了鶴妃的反常,有些不悅地沉聲問:“怎麼了,鶴妃?你若是不願意做,你也可以出去,哀家不會說什麼的。”
鶴妃一個機靈,抹抹臉上汗,牽強笑笑:“沒有沒有,只是今天的面感覺不聽使喚,擀了幾個都不盡如人意,所以焦躁了一些。”
太后不滿地斜睨了她一眼:“這擀餅就是要心平氣和,你這般心浮氣躁,怎麼能行?枉你還修行了這長時日。”
鶴妃連連頷首,努力放慢了手上速度,可是不消片刻,眼見就又煩躁起來,就連額頭青筋都如蚯蚓一般蜿蜒暴突。
月華看她形容,不由心中一動,覺得她今日委實反常,不似往日風格。記得上次在給幾位藩王府上的郡主接風的時候,她那次飲了度數極低的花雕酒,殿內悶熱難當。好像就有過這樣一次,心浮氣躁,放浪形骸。
據說,五石散有毒,經常服用會致幻,服用者心浮氣躁,脾氣暴躁。就像是竹林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