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宮裡近身伺候的宮人們都知道,鶴妃這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而已,那些經書都摩挲得起了毛邊,裡面的經文,她還念不通順呢。
大家全都心照不宣,誰也不會點破。反正鶴妃屏退了她們之後,屋子裡一直亮著燈燭,外人說起來,就是在唸經為皇上祈福。
大家都各自歇著,誰也不敢高聲說話,唯恐吵嚷到了她的清淨。
突然,窗子上“噗通”一聲響,一道黑影驟然竄了過去。
屋子裡的鶴妃一聲驚呼:“誰!”
有杯盞掉落在地毯上的聲音。
纖歌一把推開她寢殿的門:“怎麼了?娘娘?”
鶴妃正站在香薰爐跟前,屋子裡淺香嫋嫋,她手裡拿著的茶盞翻滾在地上,有白色食鹽樣晶體灑落。
鶴妃驚魂未定,見纖歌進來,慌亂地上前一步,裙裾遮掩了地上灑落的東西,一手一指黑洞洞的窗外:“適才是什麼東西?”
纖歌上前,壯著膽子將窗子推開,探出身子左右看了一眼:“什麼也沒有啊?”
“有的,適才有一道黑影飛一般地過去了,撞得窗子好大的聲響。”
話音剛落,頭頂處果真有黑影一閃而過,嚇得纖歌“媽呀”一聲,差點跌坐在地上。
“喵嗚!”
那黑影受驚,立即逃得遠了。
“這是誰這樣馬虎,白日裡將鳥籠掛在廊簷下忘記摘下來,引來一隻野貓。”
虛驚一場,纖歌心有餘悸,忍不住牢騷,重新閉了窗子。
鶴妃輕拍心口:“簡直嚇死我了,一道黑影過去,還以為有人呢。”
“就是,這一開春,野貓就開始折騰了,應該讓宮裡侍衛們好生清理清理,也免得吵嚷著,打擾了休息。”
纖歌一面嘮叨一面轉過身,看到地上茶盞,滿面關切:“呀!有沒有燙到娘娘?”
“我沒事。”鶴妃強作鎮定。
纖歌彎腰去撿地上的茶盞。
鶴妃慌忙彎下腰,先她一步,將茶盞親自撿拾起來:“還好是空的,剛拿起來想倒杯水喝。”
“娘娘怎麼不叫奴才們進來伺候?這雙心壺保溫不錯,別燙到您了。”
纖歌緩緩站起身來,一廂說一廂去接她手裡的茶盞:“我給您換一個乾淨杯子。”
鶴妃連連擺手:“不用了,這一驚嚇,突然又不渴了,你下去歇著吧。”
纖歌點點頭:“那娘娘有什麼吩咐就叫奴婢。”
靜悄地出去,反手掩上了屋門。
身後腳步聲響,屋門被栓緊了。
纖歌抬起手,手心裡握著一丁點白色食鹽樣的亮晶晶的東西。她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地包好,微微一笑。
周遠這兩日有點焦頭爛額,心裡煩躁,脾氣也不順。
他成日悶在自己的醫室裡,悶頭搗鼓藥方子。
清秋宮裡的小太監進來:“周太醫,我家娘娘請您過去清秋宮一趟,請個平安脈。”
周遠猛然想起,隔了已經有十餘天沒有去給皇后娘娘請脈了,聽說皇上給她尋了一個醫女貼身伺候著,就不常傳喚他了。
他慌里慌張地將手裡的醫書與方子放下,立即起身相跟著去了清秋宮。
問過月華這兩日的膳食,又請過平安脈,一切安好,周遠就準備退下。
檀若尾隨著出來,喚住他:”周太醫煩請留步。”
周遠轉身,衝著檀若躬身一禮:“檀若姑娘有何吩咐?”
檀若笑笑:“周太醫不必這般客氣,檀若受寵若驚。只是有個問題想要請教周太醫。”
周遠謙遜道:“聽聞檀若姑娘精通藥理,周遠怎能班門弄斧?”
檀若笑笑:“術業有專供,檀若只修習千金一方,孤陋寡聞。許多事情還是要仰仗周太醫。”
周遠心裡得意,依舊客氣道:”相互切磋而已,檀若姑娘請講。”
檀若抬手遞過來一個紙包:“勞煩周太醫給看看,這是什麼藥材?”
周遠小心翼翼地接過來,將紙包拿在手心裡,展開一看,不用仔細辨認,便脫口而出:“寒食散?!”
檀若並不震驚,依舊一臉淡然:“果然是,只是如何與尋常寒食散不同呢?我一時間竟然不敢確認。”
周遠拿起紙包,掰下一點放在舌尖上略作品嚐,然後點點頭,侃侃而談地賣弄道:“這寒食散自古有之,盛於魏晉,其方子並非只有一個,僅僅唐孫思邈的《千金方》中錄散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