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月華懶覺,送走陌孤寒以後,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身。洗漱過後水悠進來問她想吃些什麼。
她思忖半晌,突然想起昨日出去路過一家山西面館,招牌上寫的幾樣麵食蠻獨特,好像是什麼轉盤剔尖,莜麵栲栳栳,剪刀面等,聽名字便有些好奇,就讓水悠去御膳房裡問問,可會這門手藝?
過了不一會兒,水悠從御膳房裡回來,果真端了兩碗麵,說御膳房裡恰好有山西籍的師傅,就是食材不湊手,所以只做了一碗剪刀面,一碗叫什麼豆麵抿曲。
月華見那碗熱燙的雪菜豆麵抿曲煞是稀罕,加了一丁點芝麻辣椒油和山西老陳醋,嘗一口特別勁道滑溜,豆麵香氣濃郁,就情不自禁地惦念起子衿來,想吩咐丫頭們叫她過來嚐嚐。
外面院子裡靜悄無聲,月華感覺奇怪,往日裡這個時候,子衿早就在外間大呼小叫著跟幾個丫頭熱鬧了,怎麼今日靜悄的沒有動靜?
她抬頭問水悠:“子衿呢?怎麼今日不見人影?”
水悠正在忙著收拾床褥,漫不經心道:“今日一早,蘭主子就過來,把子衿姑娘叫走了。”
“她們兩人沒說做什麼去?”月華胃口大開,吃得一頭涔涔熱汗。
“兩人神神秘秘的,也不說。但是聽說今日宮裡來了兩個道士開壇,她們定是看熱鬧去了。”
“道士?”
月華有些奇怪。昨日陌孤寒的確是應下尋人進宮來給鶴妃超度的,但是按照常理而言,應該是請僧人才是,如何竟然請了道士進宮?
“宮裡這種事情不是都是請得道高僧的嗎?怎麼竟然換成道士了?”
一旁的水悠不以為然:“和尚和道士不是一樣麼?”
月華搖搖頭:“自然是不一樣的。僧人講究慈悲為懷,普渡眾生,所以若是有什麼喪事,都是請和尚前來唸經超度,做一場法事,期盼故去的人可以早登極樂。
道士可不一樣,道士開壇做法那是降妖除魔,愚昧一點的說法,若是有什麼汙穢之物,道士可以降服,或者祛除,手段說起來比超度要殘忍一些。
就是因為此,皇家禮佛敬佛,宮裡建的大佛殿,向來都是請和尚進宮的,這請個道士進來,又是去的悠然殿,在我們看來一般無二,但傳揚出去,若是被鶴妃的家人知道了,想法可就是天壤之別。
請僧人超度是皇上的恩德,請道士作法可就是鎮壓亡靈,蔣家能樂意嗎?”
水悠恍然:“竟然不知道一僧一道,竟然還有這樣的說法。聽說,是昨日裡泠妃去瑞安宮太后跟前說了什麼,然後太后就做主今日請了道士進宮。”
泠妃竟然也攙和了進來,可見雅婕妤昨日叫嚷著鬧鬼,言之鑿鑿,泠妃心裡多少也是有些心虛的。
月華略一思忖,放下手中筷子,站起身來:“不行,我還是去看一眼穩妥。”
“畢竟鶴妃娘娘剛剛新喪不久,那些地方不太乾淨,娘娘身懷有孕,還是不要去為好。”
月華剛吃了一頭熱汗,搖搖頭,用帕子擦乾淨,從一旁取過一個斗篷,連頭一起罩住:“你不知道,這鶴妃雖然去了,但是鶴妃孃家的兄弟如今在朝中仍舊官居要職,皇上還要繼續依仗。這稍有不對,可別出什麼岔子添亂,讓皇上為難。”
水悠慌忙停了手裡的活:“還是娘娘顧慮得周全,奴婢跟你一起去。”
月華點點頭,不敢耽擱,與水悠一同出了清秋宮,打聽著,那道士一進宮,便先去了雅婕妤的寢宮,然後耽擱片刻後,去了鶴妃的悠然殿。
月華立即腳下一拐,便徑直去了悠然殿。
悠然殿裡,門口圍攏了不少的宮人,抻著脖子靜悄地向著裡面張望。原來是太后和泠妃宮裡伺候的宮人們,想來太后與泠妃定然是都在。
月華和水悠一來,宮人們自然跪下齊聲請安,月華徑直急匆匆地進了殿裡。
一個身穿道袍的白眉道士正盤膝坐在院子的蒲團之上,身下八卦圖,身背銅錢劍,頭戴道冠,單手念決,閉目喃喃自語。身後立著一個小道童,頭束雙抓髻,綴著兩串紅繩編的銅錢,眉清目秀,靈氣十足。
太后和泠妃就站在兩人跟前不遠的位置,懷恩垂首立於一旁,子衿混在宮娥堆裡,見到月華進來,衝著她擠眉弄眼地笑笑。
月華上前見過太后,太后一抬手,示意她起身。眼睛仍舊專心致志地緊盯著兩位道士,一言不發。
子衿偷偷地摸到月華近前,月華低聲問:“怎麼樣了?”
子衿掩嘴偷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