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陌以端起酒杯,一口就抿了一半。
其實他並非有多喜歡飲酒,只是以前身子不好,母親不讓他喝,後來兄長也不讓,昨日一品樓裡,他就如平時,小孩子偷酒一般,清淺幾口,不曾想,這位柳兄卻誤以為他喜歡飲酒。
但這也正中他下懷,讓他能再多嚐嚐。
酒的味道,到底是好還是壞,柳陌以不太關心,有些淺顯的明白就夠了,他喜歡的,是這種被當做成年人的感覺。
母親將他保護過重,府中人人都護著他,守著他,就怕他磕了碰了。
可他又不是姑娘家,哪裡那般多的忌諱,嬌貴過頭了。
也是在曾經參加過的一次詩會上,被那些讀書人當做正常人,他才慢慢喜歡去詩會茶會。
總覺得,只有在那些場合,才會受到尊重,才不顯得他多麼特別。
一杯酒喝完,柳陌以還想要。
柳蔚卻將酒壺握住,伸手在他眼前比了比,問道:“這是幾?”
柳陌以漠然,皺著眉道:“柳兄,可莫要小看我。”
柳蔚道:“那你且說,這是幾?”
柳陌以不高興的道:“二。”
柳蔚這才鬆了手,又給他倒了一杯。
柳陌以端起來就還想喝,又被柳蔚攔下,讓他吃點菜,莫要貪杯。
柳陌以戀戀不捨的將酒杯擱下,夾了口菜,入口。
這一席上,柳蔚是主客,其他人都是陪客,而柳蔚對柳陌以關心有加,其他人自然不會不識趣。
等到柳陌以又喝了兩杯,臉頰已經有些發紅,柳蔚才對柳城道:“看來我這位朋友當真是不會收斂,不知,柳府可借客房一用?”
柳城沒有意見,吩咐下人去準備。
等到房間備好了,柳琨和柳逸爭搶著要送這位小公子過去,最後卻被柳城制止住,遣了小廝去送。
柳琨柳逸都有些不滿意。
柳城權當看不到。
柳蔚也只是但笑不語。
柳陌以的淺醉,算是給這午宴畫上了個句號。
柳城將柳琨柳逸支走,想與柳蔚單獨談談,但等廳內只剩兩人了,柳蔚卻道:“既來了府裡,便沒有不與長輩請安的道理,還請柳老爺帶路,孝慈院一行。”
柳城愣了一下,隨即又想到,她還記掛著老夫人,這對柳府來說也是一樁好事,便點頭應允,且親自帶路。
兩人走了一路,皆是沉默。
等到了孝慈院門口,柳城頓了一下,突然道:“瑤兒那裡,還請你高抬貴手,府裡會有人約束於她,請你莫要……”
柳蔚明白柳城的意思。
柳沁被送走,這是好聽的說法,柳玥不知蹤跡,柳蔚不談,如今,府裡的小姐,便只剩一個柳瑤。
且柳瑤還是嫡女,柳城哪怕知道柳瑤任性胡鬧,但終究也狠不下心來。
柳蔚以前就沒有與柳瑤要死要活的意思,現在,更是沒有,便道:“貴府能約束,自是最好。”67.356
這算是答應了不追究,柳城鬆了口氣。
孝慈院門外有兩個丫鬟守著,看到柳城過來,急忙上前請了安,又在看到柳蔚時,愣了一下。
但還是規矩的進去通稟。
柳城領著柳蔚繼續往裡頭走,又走了兩步,忍不住,還是問道:“如今,你可還好?”
柳蔚偏頭看向柳城,沉默片刻,道:“很好。”
柳城點頭,便沒再說什麼。
柳蔚不知柳城這一問,是隨口一問,還是當真惦記她過得好與不好。
但無論是哪種,都與她,沒多大關係。
柳蔚清楚,自己救柳家,不過是顧念一份人情在,但若說她保住柳家是因著對柳家有歸屬感,那是決計分析錯了。
孝慈院裡,老夫人接到稟報。
原本正跪在佛前唸經的老人,倏地睜開了眼。
楊嬤嬤這便上前將老夫人扶起來,小聲問道:“怎會由老爺帶過來?”
老夫人搖頭,顯然也有些驚訝。
待兩人出了佛堂,去了廳堂,就見柳城與柳蔚已經坐在那裡,喝著下人奉上的茶。
老夫人看了柳蔚一會。
柳蔚回老夫人一個安撫的眼神。
接著,老夫人便收回目光,行至上位。
待長者坐定,柳蔚便起身,恭恭敬敬的給請了安。
老夫人點頭,擺擺手:“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