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一片靜謐。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的盯著那琴兒,等著琴兒的回答。
那琴兒現在狀況的確不好,但卻還維持著一絲清明,埋著頭,搖頭,一言不發。
柳蔚把視線偏向一旁站立的向易,卻見其姿態悠然,正端著一杯茶,慢吞吞的淺酌,從頭至尾,沒說過一句話。
柳蔚沉吟一下,身子舒展,重新靠在椅背上,才道:“無論如何,你大錯都已鑄成。想來,被貼身婢女如此禍害,你家那玉屏公主,黃泉之下,怕是也不得瞑目……”
琴兒嘴角抽搐,全身激烈的發著抖,抖得表情幾乎扭曲,眼裡蓄滿了淚,整個人都透著猙獰。
“不過,亡羊補牢,未為晚也。”柳蔚引導道:“本官倒是知道一個法子,可以彌補你的錯失,說到底,你十六人殺局還未成,要想挽救,也不是真的沒有辦法。”
琴兒一聽,立刻抬頭看向柳蔚。
麻木的手撐著地面,琴兒艱難的往柳蔚身邊爬,嘴裡喊著:“什麼辦法,什麼辦法!你有什麼辦法?快告訴我,快告訴我!”
杭公公看琴兒表情瘋狂,便擋在柳蔚前面,將琴兒一腳踹開,呸了一聲:“什麼髒兮兮的東西,就往前面湊!要聽便跪好了,大人要說自然會說,少拿你的髒手往大人衣服上貼!”
琴兒瑟縮的捲曲一下,看了看自己鮮血淋淋的手,忙把手往衣服下面藏,動作看起來佝僂而卑微。
顯然,為了自家玉屏公主亡靈得道,琴兒是當真能屈能伸。
柳蔚瞥了杭公公一眼,杭公公也正好看向柳蔚。
兩人目光相對,杭公公立刻堆出笑臉,滿臉的討好表情。
柳蔚感到有些莫名,之前這杭公公對自己雖說已是極給面子,但還不到卑躬屈膝的地步。
怎麼就一會兒的功夫,便變成這樣了。
不過現在也沒時間探尋。
柳蔚將此事撇開,看著那琴兒道:“四象之局,變化萬千,看似屬八,實則衍生之廣,囊括天地萬物。玉屏公主八字屬陰,死而含冤,更是陰上加陰,這樣的命格,若想助她,便得用陽法,所謂陰陽互補,方能成大,你殺的那些宮女,想必都是你精挑細選的?”
琴兒急忙點頭,道:“她們都是命格屬陰之人,尤其是沁陽公主,沁陽公主比玉屏公主小三歲,三為陰數!再加上沁陽公主生於七月,七月又是陰月!雖生在陽日,但二陰一陽,亦可成事,所以我選擇了沁陽公主!”
這便是,將沁陽公主之死,都供認不諱了。
柳蔚朝杭公公使了個眼色。
杭公公對柳蔚點點頭,示意,正記錄著。
柳蔚垂了垂眸,又看向琴兒,道:“二陰一陽乃是雜體,不陰不陽,兩者皆不純,這算什麼命格相屬,還有你選的那些宮女,都錯了,既要用陽氣中和玉屏公主命格中的陰氣,達到兩者調和,你要殺,就不該是宮女,而是侍衛,且必須是孔武有力,精氣神俱佳的侍衛。”
琴兒皺著眉,若有所思的沉思起來。
柳蔚笑了一下:“不過現在你都被抓了,還想殺誰?莫說再有殺人的念頭,就是之前殺的那些,你也得一樁一樁的償還回來。而我要與你說的補救之法,也不是讓你再殺人。殺人這個法子雖然好,只要殺夠三十二人,便保你家公主得道成仙,但這畢竟是殺戮之策,而溫和些,祭天之法,亦可。”
“祭天?”琴兒看著柳蔚。
柳蔚道:“我識得一位得道高僧,我可求高僧出山,為玉屏公主超度祭天,七七四十九日後,玉屏公主亡靈定得能到安息,至於能否飛昇成仙,那自然便要看公主個人的造化。”
琴兒沒有說話,眼珠卻在轉悠。
柳蔚繼續道:“作為報答,你告訴我你幕後之人的身份,我想,這不過分。”
“大人……”杭公公想說點什麼。
柳蔚盯了杭公公一眼,讓他閉嘴。
杭公公只得住嘴,但臉上卻滿是不認同。
這琴兒都已經是甕中之鱉了,柳大人還哪裡需要跟這琴兒談什麼條件,直接大刑伺候,到時候酷刑面前,琴兒背後有多少人,也得都吐出來!
柳蔚沒管杭公公,只是一心看著琴兒。
琴兒似乎很猶豫,一直埋著頭沒再說話。
柳蔚也不逼迫,直接道:“杭公公,將她關進內務府大牢,本官給她時間,讓她想清楚。”
杭公公一臉不滿,但還是憋屈的應了一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