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為何容得下柳蔚?
而皇上若是真要對柳蔚不利,一個柳家又如何相護?
說到底,也是多虧柳垣與紀夏秋。
柳蔚這條命,何等尊貴,柳桓為讓紀夏秋母子活命,俯首就擒,甘心赴死,連累數千麾下士兵,屍骨無存,腰斬御前。
紀夏秋為求女兒一條生路,臨盆前夕,親手繪製殘餘藏寶地圖。
是的,早於二十年前,皇上便手握完整地圖,但那地圖之中,驚險連連,深海之地,幾乎無從探查,皇上以為那圖是假,對柳蔚的確施以一陣子特殊監視。
這些記錄,鎮格門的舊檔案上都有。
直到九年前,紀雪枝出現,皇上縱容紀雪枝與容飛生情,又在紀雪枝懷有容矜東時,命容霆故技重施,以容矜東的性命相脅,逼迫紀雪枝再畫藏寶地圖!
紀雪枝畫出的圖樣,與紀夏秋當年所繪,一模一樣。
可皇上還是不信,於是,嶺南三百餘紀家舊人,臨死之前,都一一畫過所謂的藏寶圖。
其中,只有紀家那一代的當家人,與其兩個兒子,能畫出地圖全貌,卻依然與紀夏秋、紀雪枝所繪相同。
而其他人,不是不會畫,就是根本不知藏寶圖這一說。
自此,紀家人,再無價值!
柳蔚到如今還能活著,只因兩點。
一,柳家相護;
二,柳蔚一個女子,生長京都,還被監視過。
至於柳蔚逃家五年,皇上為何並不在意?只因,皇上篤定,紀家在這世上再無活人!
柳蔚哪怕走穿天南地北,也不用妄想,再找到一個活著的紀家人。
要說如今整個青雲國上下,唯一還算紀家人的,也就只有一個容矜東。
但容矜東才九歲不到,能成什麼氣候?並且好歹是容霆親子,有一半容家血統,只要容矜東好好當他的太子府大公子,一輩子老老實實,保下性命,至少不愁。
只是可惜,太子府大公子,這個身份也註定了容矜東要成為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太子妃是皇后的親侄女,來自孫家,而孫家與紀家,早於數十年前便水火不容,紀雪枝的兒子,太子妃如何能不虐待?
這些事,容稜卻不打算告訴柳蔚,哪怕柳蔚現在能冷靜的面對,不將他冠以“仇人之子”的罪名,但他還是不敢冒這個險。
柳蔚現在還能保持理智,容稜覺得,大略柳蔚是覺得紀家還有人在。
倘若告訴柳蔚,紀家已全族被滅,柳蔚又該如何看待他?
所以,容稜暫且不能說,能瞞一陣子是一陣子。
一樁舊事,談了近一個時辰。
再回過來神時,已是亥時一刻。
手邊的茶點,早已涼了。
柳蔚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起身,打算離開。
容稜眉宇硬朗,隨即拉住柳蔚的手。
柳蔚轉頭。
“那塊免死金牌,你可知如何得來?”
柳蔚一愣。
是了,柳蔚半個月前,就想問容稜免死金牌一事,可只因他突然強吻她,她一時混亂,便急著跑了,也沒細問。
但柳蔚猜測:“可是幼兒案破獲的獎勵?”
男人搖頭。
柳蔚略一回憶,也是,兇手現在還沒徹底落網,孩子也沒找回來,要說破,也只破了一半,哪裡這麼快就有獎勵了。
“那是……”
“換來的。”容稜緊握住柳蔚的纖手,將柳蔚的纖手壓在他的胸口位置。
柳蔚手指不覺一顫,想到了他那個被她看不出異樣的淤青。
因為容稜一直不再提,再加上半個月前,他與玉染“卿卿我我”的那一晚,衣衫敞開,分明看著淤青已消,因此柳蔚以為那傷已經無礙,便不再跟他過問。
“還在疼嗎?”
一想到那免死金牌,竟然在這樣早之前,就被他以身相博換來,柳蔚忍不住感動。
男人深深地看著她,眼中夾帶笑意:“你關心我?”
柳蔚一頓,抽回自己的手,皺眉:“不說算了。”
容稜再次拉住她,沉聲道:“很疼,淤青散了,骨頭卻疼。”
柳蔚揪住他的衣服:“把衣服脫了,我看看。”
容稜見成功將她留下,便老實將衣服敞開。
容稜沒有說笑,他當時的確以身犯險,替皇上除了幾個暗地裡的麻煩,換來了一枚免死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