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個月裡,柳蔚一家大小忙著給容稜治療、恢復,衙門那邊卻是忙開了。
萬氏的案子,鬧大了!
結局和柳蔚預想的差不多,檢察吏插了手,這件事便註定不能善了。
上頭似乎也有殺雞儆猴的意思,最近這兩天,西進縣可是來了好多大人物,有巡按府的,也有監察令的,這些人知道萬氏是打擊萬府尹的重要人證,都上趕著前來西進縣過問一番。
莊常作為第一個發現案情的主要功臣,這兩天也是忙得不行,今天和這位領導吃飯,明天和那位領導見面,大家來來往往,你言我語中,探討的都是亭江州接下來的整改安排。
柳蔚在把蔣氏的案子收尾工作做完後,便沒再去衙門,宋縣令一開始還拖著她的工資,等發現再怎麼拖延,柳姑娘都堅定的撒手不理,愣是不管他死活後,只能夾著尾巴把尾款結了。
拿了錢後,柳蔚更是再也沒露過面。
不過現在,容稜能下地了,身體也在漸漸康復,柳蔚心滿意足下,自然就開始留意起八卦。
西進縣的八卦,必然就是萬氏這樁案子。
走到大街上,人來人往中,就能聽見人聊兩句:“聽說皇上都下令了,這樁案子要嚴懲,萬家這回算是完了!”
另一個人卻說:“我怎麼聽說是沒證據,要放人呢?不是說孫君那案子,那個小丫鬟畏罪自盡了,還留了遺書,說是她看不慣蔣氏,才借了她家小姐的名頭,去買兇害人,只是沒想到最後會把人弄死,後來只能一不做二不休,把張麻子兩口子也弄死了。”
“啊,是這樣嗎?”先說話的那個人懵了:“這是拿個小婢女頂罪啊?”
後說話那人嘆了口氣:“縣衙說是還在找別的證據,咬不定是不是萬氏親自下的令,就不好給她定罪。還有啊,聽說朝廷裡還有幾個萬府尹的同僚替萬氏說情呢,說這是御下不嚴,一不注意讓狗奴才鑽了空子,反正就是明說了,不關他們的事,都是下人自作主張。”
先說話那人生氣了:“還能這樣?這些當官的,可真會睜著眼睛說瞎話,那萬氏平日風評如何,隨便問問就知道了,她還御下不嚴?丫鬟都被她打死好幾個了!”
“那沒辦法,那些丫鬟都是簽了賣身契的,被主人打死,那是活該,那是自己胎投的不好。”
兩人說著說著,說無解了,唉聲嘆氣一會兒,又磕著瓜子,聊起了別的話題。
柳蔚和鍾自羽在旁邊就這麼聽著。
這半個月來,隔幾天鍾自羽就會來找一趟柳蔚,沒別的原因,就是要錢。
但因為柳蔚租賃的那個宅子裡有容稜和小黎,這父子倆是一點不想看見鍾自羽和魏儔,所以每次來找柳蔚,鍾自羽都只能把她約出來。
在外面見面,少不了就要聽一些街頭流言。
之前柳蔚不在意,現在卻有些在意了:“關在大牢的人都能弄死,這萬家手有點長啊。”
鍾自羽已經吃了兩個豆沙包了,現在在吃第三個,他說:“同你講了,此事必不會那麼簡單。”
柳蔚支著下巴,琢磨著:“那皇帝,究竟是個什麼態度?”
鍾自羽明白柳蔚的意思,他把嘴裡的包子嚥下,又拿了第四個,傾著身子分析道:
“但凡一國之君,必然是自私自利,多疑善變,亭江州府尹結黨營私,包庇親眷不假,但這畢竟只是小毛病,至少亭江州在他的治理下,沒出什麼大問題,再打個比方,或許他貪汙背公的那些錢,就是替那個皇帝掙的?如此一來,你覺得這皇帝還會懲治他嗎?”
柳蔚盯著鍾自羽看了會兒,半晌“嘖”一聲:“你就非要把人往壞處想嗎?”
鍾自羽冷笑:“我口中哪個人,你認為是好人?”
柳蔚估摸了一下,又道:“那皇帝與萬府尹的關係如何,咱們都只是猜測,可他若真是萬家背後的靠山,他建立一個巡按府又是做什麼的?若他的目的就是從各州私下撈利,那他完全可以直白點,犯不著弄這麼多監督機構來給自己添麻煩。”
鍾自羽拿起第五個豆沙包,張嘴就啃了一半:“可不一定是給自己添麻煩,若就是為了用這巡按府鉗制各州府尹,讓他們用心替自己斂財,別起什麼欺上瞞下的心思呢?”
柳蔚還是不贊同:“你這說法太偏激了,我不信。”
鍾自羽吃完了五個包子,看盤子空了,又抬手讓小二再上一盤,才看著柳蔚道:
“那你覺得,萬氏這事,最後不會不了了之?”
柳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