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確定沒有遺失機要書?案房與議政房都查清了?地牢呢?死刑房查過沒有?確定並無惡犯脫逃?”
刑部侍郎杜岷英按著自個兒的眉宇,在下屬役衛呈的種種清單名冊反覆驗查,片刻後,他才將名冊反扣在桌,抬首看著自己麾下的提審司。
“東西、人,都沒丟,滿衙役衛卻於半夜不明因果的暈厥整整一個時辰,你認為這裡頭沒有半點問題?廚房查了嗎?昨夜的宵夜是誰做的,幫工是誰?”
提審司滿頭大汗,咬著牙道:“已經查過了,夜班役衛的宵夜時辰一般都在後半夜,但出事的時辰,卻是前半夜,宵夜根本還未起爐,他們暈厥,也並非口服迷藥……”
“那這事算了?”啪一聲,杜岷英將整疊名冊摔在桌,滿面火氣的怒瞪提審司。
提審司脖子縮得跟鵪鶉似的,顫顫巍巍的解釋:“下面的人還在排查,因為不曉得對方目的,所以提審地牢部分刑犯……”
杜岷英聽到這裡,眉毛輕皺了一下,問:“這兩日排審目冊給我。”
提審司忙從旁邊一摞書,抽出排審冊,恭恭敬敬的雙手供。
杜岷英沉著臉看了一遍,音色很低:“未來三日,總開四堂,今日排著的,是孟那樁案子?”
提審司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是,是孟的案子!尚書大人親自吩咐的,說今天開堂!”
“嫌犯呢?”
“在地牢裡好端端的,是個小孩兒,屬下親自查過,沒有翻獄越獄的痕跡。”
杜岷英抬起頭,深邃多疑的雙眼裡,閃過一絲精光:“冰窖呢?孟的屍首也好端端的?”
提審司繼續點頭:“冰窖的門鎖都安然無恙,孟的屍首也和放進去時一樣。”杜岷英霍然起身,捏著那排審單,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招仵作,將未來三日排審名冊涉及的案情遺體通查,孟的優先,你盯著他查,確定所有屍首無任何人為破壞痕跡。半個時辰後,我要知道結果
。”
提審司連忙答應下來,風一般的急切跑走。
提審司離開後,杜岷英拿著排審單直接去了尚書大人的案房,推門後,卻見裡面空空如也,他沉著臉問路過的小兵:“楊大人呢?”
小兵指著前衙小廳:“巡按府莊檢察吏過來了,楊大人正在待客。”
杜岷英眉頭皺的很緊:“巡按府的跑來刑部湊什麼熱鬧?又是萬立的事兒?”
小兵搖頭:“尚書大人做主將交接使紀大人送到巡按府後,巡按府近一個月沒來打攪咱們了,今個兒不知怎麼的,莊檢察吏大清早過來了,紀大人也來了,但聽那話,又沒提萬府尹,倒像是來……”
“來什麼?”
“……串門。”
“……”
杜岷英問:“你說紀淳冬也來了,也在前衙?”
小兵點頭。
杜岷英大步流星,轉身離開。
抵達前衙時,杜岷英聽到廳裡傳出爽朗開闊的笑聲,他面色深沉,快步走進去,迎面對的,是他那頂頭司,楊尚書如蒙大赦的臉。
“岷英來了,都排查清楚了?丟了什麼?”杜岷英先向老態龍鍾的楊尚書行了禮,又抬眉看了眼對坐的莊常與他的昔日同僚紀淳冬,對楊尚書道:“衙門暫時並未發現貴重物遺失,下官正叫人繼續排查地牢,對方來者不善,動靜又如此大,下官懷疑
,與最近正要開堂的幾大案要案有關。”
楊尚書慈眉善目的點點頭,又對對面的莊檢察吏道:“岷英很能幹,雖然年輕,但處事幹練,有魄力,我這一把年紀,多數時候,還得仰仗這些年輕人。”
莊常富態的臉也帶著和煦的笑,恭維道:“楊尚書還年輕,哪裡說這麼喪氣的話了。”
楊尚書擺擺手:“別盡撿好聽的哄我,我這老骨頭自己清楚,對了,前個兒進宮,皇賞了我一盒雨前龍井,在案房裡,我拿來給你嚐嚐?”
“哦?那可是好東西。”莊常饞的笑彎了眼。
楊尚書抬起兩根手指,對他點了點,失笑道:“你啊你,走吧。”
說著,楊尚書率先起身,往門外走時,路過杜岷英身邊,看到他手裡還捏著排審單,便拍拍他的肩膀,道:“交給你辦我放心,無須稟了,你看著處理是。”
杜岷英低垂著頭,恭敬的應下。
那邊莊常也走了過來,與笑眯眯的楊尚書並肩,臨走前他也看了眼杜岷英手裡的東西,但卻被杜岷英及時反扣,擋住了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