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國寺位於安京城東南方向的香積山上,寺廟裡有口古鐘,敲響之後,鐘聲可傳至平康巷,阿好向鐘聲傳來的方向雙手合,口中軟軟道:“我佛慈悲。” 所謂巨頭三尺有神明,大禹國普通百姓十分敬重神佛,一般人是不敢隨意拿神佛開玩笑的。 此時她虔誠認真的模樣,任誰來看都會相信她是佛門的童女。 對上小妹妹,不,童女的眼睛,玉娘此刻沒有任何懷疑,趕緊學著童女的樣子捧著雙手接過菩薩給的二十文錢。 而看到錢兩眼放光的紀孫氏,聽說是菩薩給的錢,頓時收斂了潑婦的樣子,眼神變得疑神疑鬼起來。 換個人她也許會有幾分疑慮,可她在大相國寺見過不少這麼大年齡的小沙彌,雖說未見到過女孩兒,可週勤一家伺候的主人家了不得,家裡來位佛門的貴人也不是不可能。 勤叔作為一家之主,紀孫氏出面名鬧騰,他不便插話,一直坐在車駕上閉目養神,對於紀秀才的行為心裡很不認同。 聽到阿好這丫頭自稱大相國寺的童女,還有鐘聲應和,未免生出事端,立刻探出身子對玉娘道:“玉娘,聽話,拿著錢趕緊去買肉吧。” 馬車行駛起來,劉姑姑眼神複雜地望向她,子佩被她方才一句‘我佛慈悲’唬住了,閃著大眼睛問:“阿好,你什麼時候成了大....大什麼菩薩座下的童女的?好厲害!” 大勢至菩薩摩訶薩是西方極樂世界無上尊佛阿彌陀佛的右脅侍者,與無上尊佛阿彌陀佛,以及阿彌陀佛的左脅侍觀世音菩薩合稱為\"西方三聖\",被認為是光明智慧第一,所到之處天地震動,保護眾生,免受邪魔所害。 這是她給魏師傅讀《西遊釋厄傳》時詢問他如來佛祖真有那麼厲害時,魏師傅說過的一段話,因著這位菩薩沒有在話本中出現,她反倒記得很清楚,對於玉娘一家她覺得借用大勢至菩薩的名頭正好。 阿好也不回答她的話,只眯著眼睛衝她笑。 小山憨厚,不過從小在一起,知道自己的小夥伴說的不是真話,遂也將圓眼睛眯起,跟著一起笑。 子佩才知道自己犯傻了,捧起她玉白的小臉就開始揉搓。 子平不管真假,瞧了劉姑姑一眼,笑著衝她道:“阿好,你可真有辦法,芸孃的這個後孃,之前為了求子,經常到大相國寺上香拜佛,這回有了菩薩盯著,為了她肚子裡的孩子,想來也能消停一陣子了。” 看了他一眼,心想子平哥哥倒是個聰明人。 自古清官難斷家務事,關山村民風淳樸,可也不是沒有後娘進門苛待前面孩子的事,後孃佔著長輩的身份,在重視孝道大禹國,繼子女們多半隻能忍耐,人不好使的時候,她覺得神佛就是最好用的。 劉姑姑將她從子佩懷裡拉出,整了整她有些凌亂的衣衫:“知道你這丫頭是好意,可為了紀孫氏這樣一個不要臉的婦人,不值當你去冒犯佛祖。” 說著便拉著她衝西面的方向拜了三拜,口中請求佛祖原諒。 陸家老太太信佛,劉姑姑初一十五得空,也偶爾會去寺廟上香,是以她有著樸素的神佛不可褻瀆的思想。 她很聽話地乖乖照做,重新坐下後,想了想,還是開口解釋了一句:“劉姑姑,阿好這麼做不是為了紀孫氏,而是為了玉娘,只是二十文銅錢和一個佛祖的名頭,就能度過不那麼難過的一天,甚至是子平哥哥說的一段日子,我覺得是值得的。” 子平這時忍不住插了一句:“為什麼是玉娘,你不覺得芸娘也很可憐嗎?” 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她緩緩道:“有廉恥心和反抗精神的人比逆來順受之人更值得鼓勵,因為她們不需要可憐和同情。” 外面駕車的勤叔聞言,在孩子面前一向溫和慈愛的他,忍不住高聲笑道:“好,丫頭說得很好!”一個聰明有見地的孩子,國公爺看中真是一點都不奇怪。 父親開口了,子平抿了抿嘴,便沒再說話,劉姑姑則是瞪了她一眼,平時做事也是個聰明的,就是看人的眼光不大行,他的婚事,她要更加上心才行。 到衛國公府的時候,離巳時正還有一段時間,她原本想著先回趟訓院的,結果馬車剛停在西角門,就看到了純生。 一路跟著他來到鼓笙院,踏進門檻,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巨大的圓鼓形的石臺,確實是鼓,在一邊的邊緣處還雕刻了一個圓胖的鼓槌,石臺上放置了一個兵器架子,看著上面一串的刀槍劍戟,眨了下眼睛,小山哥應該會喜歡這個圓鼓臺。 “過來,本少爺跟你說個訊息。” 她左腳剛踏進門,四少爺的聲音就從條案後響起。 純生將她領進門,便直奔條案後,自覺開始研墨,而她衝四少爺行禮後,被他招到近前,就看到條案後襬放了兩張扶手椅。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殷勤的純生,教訓道:“去對面磨,礙事!” 純生變委屈巴巴地走到對面。 等她坐到扶手椅上,四少爺也沒有告知她是什麼訊息,想了想,她便眼帶疑惑地看向他。 陸鳴之頓了一下才道:“四皇子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