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嬸兒說:“你個沒良心的,我沒偷著給你拿呀?像小狗似的跟我屁股後面。”
小偉媽說:“你才像小狗呢。吃點什麼抹一臉。”
四嬸說:“你們還行呢,我家連樹皮都吃過,榆樹葉子,莢錢兒,楊樹茸子,能吃飽就美死了。我和我妹妹天天拎個小筐往山上跑,就掛著弄點兒什麼回來填肚子。”
小偉媽說:“都一樣,那會兒誰家孩子不鑽山。我連前槓子都去過,現在想想那會兒多能耐,那得有二十里地不?”
四嬸說:“沒有,哪有那麼遠。十多里地。那邊山核桃多,酸漿草一片一片的,吃的直反酸水。”
王嬸兒說:“我沒怎麼上過山,野菜我都認不。酸漿多好吃啊,剝了皮兒沾點兒白糖。”
小偉媽說:“你可行了,你是資本主義崽子,俺們是無產階級窮人,根本就不是一條線上的。那會兒還白糖?家裡連點兒帶甜味兒的都沒有,也就偷著啃點高粱稈吧。”
四嬸說:“可不是,因為啃高梁稈可沒少讓我媽掐,那個讓隊裡發現了要扣工分呢。”
酸菜切出來,再用溫水投一遍攥成團,下到北炕打好油底的鍋裡,把火抽小就這麼燉著。趕著切趕著下,也沒有什麼說頭。
過一會兒,早飯好了。四嬸煮的白粥,裡面煮了十幾個雞蛋,菜就是昨晚剩的,再切盤鹹菜,煮幾個鹹鴨蛋。
把炕桌擺到北炕上,把菜飯雞蛋鴨蛋鹹菜辣椒醬端上去,再來一盤餾好的混面兒餑餑,小偉媽過去把張兵小紅紅秀兒拍醒:“起來吃飯。一群懶蛋子,打雷都弄不醒你們。”
小偉爸和四叔也進來,洗了手,大夥坐下吃早飯。
小偉媽給小偉爸拿了個鴨蛋,又給張兵剝雞蛋,“都規置好啦?”
小偉爸把鴨蛋敲了個口,用筷子把鹹鴨蛋挖到粥碗裡:“有什麼弄的,刷一刷,燒鍋水唄。”
小紅和秀兒洗了臉跑過來,張兵就在北炕上,直接爬起來擠到桌邊,被小偉拿筷子在頭上敲了一下:“把衣服套上。”
吃完飯,大夥又到外面忙活,小紅、秀兒和張兵坐在那慢慢吃喝。
八點半,外面一陣吵鬧,豬抓來了,屋裡酸菜也切差不多了,小偉往鍋里加了點鹽,又弄了弄火,來到外面看殺豬。
一口大花豬,四個蹄子五花大綁的,拼命的嘶叫著,被幾個膀大腰圓的抬到槐木案子上,四叔說:“這傢伙,換個案子能壓塌了,這得有個四百來斤了吧?”
殺豬的就是嘎子他爸,他不是專業殺豬匠,但村裡殺豬一般都是找他,沒別的,勁大。
抽出寒光閃閃的刀來:“按住了啊,堅持一會兒。”
村裡曾經有殺豬殺一半沒按住豬跑了的,當時大夥都樂瘋了,村人滿山遍野的找那頭豬,等在後山槓子上發現的時候都被什麼吃了快一半了。
豬牛這兩種平時緩慢憨厚的家畜一旦狂暴了那相當給力,讓你不敢置信。
幾個人準備好了,嘎子爸單手執刀,順著胸前心窩一刀到底,還轉了轉:“盆子,換個大的,快點。”小偉快速跑過去把原準備接血的臉盆抽掉,換了個大鋁盆在案子下面。
豬在瘋狂的嘶叫掙扎,幾個人死死的按住,嘎子爸一抽刀,一股泛著白色的液體嘩的一下順著刀口流出來,落到下面的盆子裡。
“這,這啥呀這是?”
“大壯你是不是捅歪了呀?這是什麼呀?”
嘎子爸右手放下刀,用手沾了一點流出來的東西舔了一下,對按豬的幾個人說:“按住啊,先別松。”俯身把小偉拽到一邊的臉盆扯到面前,說:“什麼?特麼的,油啊,這豬也太肥了。小偉來。”
小偉湊到近前,嘎子爸低頭看著豬脖子,等了一下說:“端走。”小偉彎腰把鋁盤端到一邊,嘎子爸把手裡的臉盆塞到案子下面,然後大夥就看見紅色出現,血湧了出來。
小偉爸過去到小偉端的盆裡沾了點舔了舔:“還真是油。還頭一次見這樣的,還是老壯機靈。”
大夥開始議論:“這豬還得上糧食上豆餅,光吃菜湯還是不行,你看這膘。”
“廢話,不得錢哪?哪弄那些糧食去?”
大半臉盆的油水混合物,嘎子爸看了看說:“行了,沒事,就這麼灌吧,油大點兒好吃。”
四嬸過來端豬血,說:“就怕油大了不合呀,煮完一切碎了。”
嘎子爸說:“沒事,也不是賣,鮮涼就行唄。灌吧,多抓幾把芡在裡面。”
這邊把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