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並不是聖人,也不是什麼道德君子。
他就一個普通人,說平凡人不行,因為他和別人不一樣。
說普通人倒沒什麼,因為蘇景一樣有他的喜怒哀樂,他也和普通人一樣會在乎自己的親朋好友,也會擔心生老病死。
此時距離崇禎十五年那場轟轟烈烈的全國起義運動,雖然還有十幾年的時間,可大明確實是已經病入膏肓了。
如果蘇景不希望到時候農民軍和女真人的屠刀和鐵騎,踏破華夏的大好河山,那他就必須得多做準備。
以前的蘇景,可以說是沒有資格來左右一個王朝的命運。
當然,現在的蘇景一樣也沒有資格,可是他卻比之前有了進步,最起碼他現在能夠‘觸控’到一些上層的東西了。
比如說拉攏鄭芝龍靖海,又或者是遏制晉商與建奴通商等等。
晉商起源於山西,在明王朝與瓦刺、韃靼對峙的時代,山西屬於邊城,經常遭受戰亂襲擾,而且此地民風彪悍,許多人迫於生計落草為寇,所以山西非常的亂。
但這卻一點兒也妨礙不了晉商的強勢崛起和發展,因為晉商他們從來就沒把大本營設立在山西老家,對於他們來說,山西只是他們的老巢,真正的大本營卻在揚州、蘇州一帶。
自魏晉時期長江流域以南得到晉王朝的大力發展之後,又經歷了南北朝以及後來隋朝大運河打通南北,至此揚州便成了商人們的天堂,這個情況甚至還會一直延續下去。
其實這一次張可大的邀請,就算沒有那個出海的藉口,蘇景也是一定會來的。
不過他到來的目的,卻是希望借這個機會認識一下徽商們,然後再利用扇子的事情讓劉鐸聽他的命令。
這些事情,說起來簡單,但是做起來卻很難,還會很繁瑣。
可是事在人為,既然有了目標和放心,蘇景自然就要把事情坐到。
當然,利用扇子一事來要挾劉鐸,也是蘇景的無奈之舉,應該說是錯有錯著。
之前蘇景還從來沒想過利用這樣的手段,來讓劉鐸聽話的,他還想著藉助張可大來控制揚州的水師,好將來配合鄭芝龍在海上的行動。
現在看來,倒是不必費這麼多功夫去說服張可大,只要控制住了劉鐸,最起碼將來揚州的政令方面,蘇景不會讓鄭芝龍和他的船隊遇到太多的問題。
構建一條連線揚州到南洋的海上運輸線,這對於蘇景曲線救國的計劃非常重要,所以絕對要讓劉鐸答應此事,只要劉鐸答應,那蘇景非但不會讓毛一鷺他們對劉鐸動手,還會想方設法地保住劉鐸這個揚州知府的位子。
要不然,換了一個知府,那蘇景他又得下一番功夫。
在出海和鄭芝龍會面之前,如果劉鐸就能答應此事,那對於蘇景來說將會有莫大的助力,蘇景也可以給鄭芝龍信心,讓鄭芝龍更有底氣去攻打廈門。
許心素這個人不能用,也不可用。
這一點蘇景是非常清楚的,因為他需要的是一個能夠領導人們趕跑荷蘭人的海上霸主,而不是一個只會投機取巧靠做生意賺銀子甚至不惜與荷蘭人苟合的商人!
許心素,就是這樣一個人。
介園就在安定書院對偶的一座小山上,與書院都是臨著內城河的。
因為園子在山上,所以經過鬧市之後,便是一條清幽的小道,道路兩邊都栽種著許多翠竹,路面也是青石砌成。
蘇景與張可大等人行了一程,然後再回過頭來,便能看到揚州城內那萬家燈火的場景,這讓見慣了後來大都市繁華的蘇景也忍不住讚歎了:“想不到揚州居然如此繁華,居然比南京有過之而無不及!”
南京是明王朝的陪都,規格可是和北京一樣的,由此可見揚州城內的光景。
張可大笑道:“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蘇千戶,揚州的繁華,難道你還沒有領略到嗎?不止是繁華,就連那出了名的揚州廋馬,你不也見識過了嘛!”
“你說的是你自己吧?”蘇景連忙搖頭,說道:“我可沒見識過,張大人你別亂說……還有,既然這一次我們都是便裝出門的,就別稱呼彼此的官職了吧?”
“對對對!”張可大連連點頭,然後伸手道:“不移賢弟,請!”
“觀甫兄請!”蘇景禮讓了一下,最後二人還是並肩到了介園。
園子的門口,是就著山門建了一道門房,這裡已經有人在等著,看見蘇景一行人,那青衣小廝便上來問道:“幾位貴客,可有請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