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歸玩笑,晚上一起前往介園的時候,張可大還是喊的不移,蘇景則是喊張可大觀甫兄,二人稱兄道弟一番,各帶了幾個人坐著船,來到介園之外。
張可大介紹道:“春花說,介園乃是徽州商人江源所建,因環境清幽典雅,素來被當地的文人喜愛,所以常有詩文集會在此地舉辦。這一次舉辦介園詩會的乃是景陽道長,此人姓方,據說與知府劉鐸也素有往來,倒是一個不太安分喜歡結交名流的道士。這一次他備宴,就是為了給即將上任廣東糧儲參議的田仰田大人送行!”
二人在船頭說話,沒有外人,這時候蘇景突然問道:“張大人,請問一下,前幾日晚上畫舫之上,我喝醉之後可有失言之處?”
之所以這樣問,是蘇景聽到方景陽這個名字以後才反應過來的。
因為方景陽就是劉鐸後來被魏忠賢拿入詔獄的罪魁禍首之一,除了那個雲遊的僧人是起因之外,方景陽則是坐實了劉鐸結交方士詛咒魏忠賢的罪名。
本來對於這件事情,蘇景是沒太多記憶的,還是張可大在說起方景陽的時候提起了劉鐸,蘇景才自然地將他們聯絡在一起,結果一下子全部想起來了。
張可大反問:“蘇千戶可是指那扇子之事?我記得那天晚上,你就說了這個,然後那知府劉鐸便滿頭大汗,似乎非常著急……話說回來,蘇千戶,到底你是北鎮撫司的還是我才是北鎮撫司的,為什麼那劉鐸怕你怕成那樣,這不是本末倒置嘛!”
北鎮撫司負責詔獄、稽查、刑罰等,南鎮撫司本職是負責本衛的軍紀和法紀,所以張可大才會如此調侃,因為蘇景是南鎮撫司的人,卻比他這個北鎮撫司的都督僉事更讓劉鐸害怕。
不過這也說明了一件事情,劉鐸的心裡有鬼。
這一點,張可大自然明白,但他也沒有點破,還用這樣一番言語告訴蘇景,這件事情他張可大不想管,或者說是不想牽扯進去。
明白了張可大的態度,蘇景也就知道該怎麼辦了。
蘇景無奈一笑,說道:“他怕我,自然是有緣由的,其中的干係,便在那把扇子之上,都怪我酒後失言,看來這次恐怕他早已有了防備,這事兒也應該威脅不到他了!”
想不到,自己這小小的蝴蝶翅膀,又煽動了一次,這個劉鐸的命運看來是要被改變了。
不過這樣也好,劉鐸算是一個好官,勤政愛民是肯定的。
現在蘇景要利用揚州的海港和水師,將來配合鄭芝龍一起行動,為大明內陸從海外籌備糧食,倒不如就送劉鐸一個順水人情。
至於這個方士方景陽以及那把扇子的事情,就找個倒黴蛋做個替死鬼好了。
蘇景這樣想著,心裡便憧憬著來一個不長眼的倒黴蛋,趕緊跳出來給劉鐸擋這一下子。
很顯然,張可大不想針對劉鐸,說明這個劉鐸為官的名聲確實不錯,否則張可大也不會想要包庇。
蘇景真是看透了這一點,才有了將事情簡單化的想法。
同時,蘇景還關注著另外一個訊息。
蘇景問道:“張大人,你剛才說這介園乃是徽商所有,這徽商泛指徽州一帶的商人。徽州民土風情素好外出經商求財,這一點他們和晉商倒是很像……聽說現在這揚州的商界,就是晉商和徽商互相把持著的,徽商與浙商、淮商可以說是左鄰右舍的鄉里鄉親,此時定然也會聯合起來對付晉商。不過我卻聽說現在揚州的商界,形勢是雙方對峙不下啊,莫非徽商的實力已經如此恐怖了?”
張可大答道:“想不到蘇老弟對揚州的商界之事,也如此上心……不錯,徽商與晉商相爭,已有多年,不過以現在徽商的實力,哪裡是那些百年老字號晉商的對手?就是到現在,徽商在揚州還連商籍都爭不到,被壓制著呢!”
“為何會如此?”蘇景皺著眉頭問道:“知府劉鐸也是南人,甚至鄉里與徽州相距不遠,為何他不支援這些徽商,卻反而幫著晉商壓制徽商?”
“此事恐怕你我都是門外漢了!”張可大指著兩岸的燈火笑道:“老弟你看,晉商在揚州經營日久,老店門新呀!揚州能有今日這樣的繁華不易,前兩天甚至還經歷了地龍翻身這樣的大劫,據說當時揚州城牆都震踏了,還是晉商聯合起來資助府衙,然後號召民眾攜手渡過難關的。現在揚州恢復了往日的繁華,劉鐸此人功不可沒,當然……他對於當初踴躍捐助府衙的晉商,自然也會優待一些。哦,這些也不過是我的猜測!”
蘇景點點頭,說道:“若真是如此,劉鐸暗中幫助晉商壓制徽商也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