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山路,明月基本上沒怎麼說話。
到了學校門口,關山沒進去的意思,他擺擺手,連再見也沒說就要離開。
“關山——”明月主動開口叫他。
關山轉過身詫異地望著她。
明月咬了一下嘴唇,鼓起勇氣,問他:“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關山沒說話。
她偏過頭去,看著漆黑的大山,悶了一會兒,才說:“算了,你早點回去吧。”
不等關山說什麼,她轉身進了院子。
關山沒有立刻就走,他立在門外面,聽到裡面傳出郭校長和明月談話的聲音,郭校長似是在問她路上的事,關山聽了幾句,後撤兩步,轉身離開。
院子裡,郭校長也準備回屋。
“郭校長——”明月站在宿舍門口,回頭叫住郭校長。
接收到郭校長審視的目光,她習慣性咬了咬嘴唇,說:“明天能不能加一節英語課。”
郭木魚一愣,隨即興奮地點頭,“好。好啊,小明老師你不累的話,我來安排。”
一週三節英語課,實在是太少了,對於這些連26個英文字母都不會寫的山裡娃娃們,一天安排兩節課都不過分。
因為一直顧慮著明月的情緒,郭木魚沒敢去麻煩明月,這下她主動提出要加課,讓他感到既驚訝又高興。
明月點點頭就進屋去了。
不一會兒,宿舍裡就亮了燈,那一夜,這燈光一直亮到很晚,才熄滅。
第二天,得知英語要上兩節課,孩子們反應不一。愛學習的宋偉偉等人表示贊同,可宋鐵剛卻聚集了幾個調皮搗蛋的孩子故意在明月上課的時候搗亂。
明月難得沒有生氣,她耐著性子講完課,佈置了作業,然後下課就回了宿舍。
到了午飯時間,孩子們拿出從家裡帶來的乾糧就著郭校長煮的清水掛麵,一人一碗,坐在門檻或是院子裡的磚垛上吃得噴香。
明月自打到高崗小學之後,從未主動和孩子們一起吃過飯,郭校長一般就是在鍋裡留著一大碗,等她自己過來吃。
所以,當明月按時出現在廚房,並且幫著郭校長給娃娃們盛飯的時候,郭校長不禁驚訝地問她:“小明老師,你怎麼出來了?”
說完覺得這句話有語病,又趕緊改口,“哦,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他們還沒吃完,地方還沒騰開。”
明月利索地盛了一碗麵條,遞給宋偉偉,“我以後就和你們一起吃飯。”
郭校長和宋偉偉對視一眼,宋偉偉接過麵條鞠了個躬就去了院子。
明月低頭盛飯,盛滿了,遞出去,卻發現剛才排在宋偉偉身後的花妞兒不見了。
她探頭望了望,發現花妞兒正縮在門縫外面偷偷看她。
她搖搖頭,把碗遞給郭校長,“您給花妞兒吧,她可能不想見我。”
郭校長張嘴就要叫花妞兒進來,卻被明月用眼神制止,“您去吧,不然她更恨我了。”
郭校長無奈,只好親自把麵碗送出去。
明月看到花妞兒彆彆扭扭地捧起碗,縮在老榆樹下面狼吞虎嚥地吃將起來。
明月最後一個盛飯,其實鍋裡已經沒什麼麵條了,稀稀的幾根,一筷子就全都撈起來。
郭校長蹲在院子裡和孩子們邊說邊吃,他們不知在聊些什麼,一個個笑得前仰後合,花妞兒朝他們的圈子湊了湊,卻遭到宋鐵剛的白眼,她只好又縮著脖子回到樹下。
灶臺上放著不知哪位學生帶來的乾糧。
黑乎乎的饅頭,不像是全麥粉,更像是摻了黑豆麵蒸的饅頭。她發現這裡的孩子大多吃這種主食,家境好一些的,會吃那種黃面和白麵兩摻的黃饃。
明月拿起一塊,掰開,咬了一口。
饅頭很硬,嚼起來特別費勁,入口發酸,一吃便知是用當地特有的酵子發的面。
她一口饃一口麵湯,吃了大半碗,味道暫且不說,胃暖了心情也變得舒暢。
吃完飯後,明月倚在灶臺邊等著孩子們進來送碗,她來高崗後從未刷過碗,不知道一下子清洗18個孩子的飯碗是怎樣一種感受。
她以前在姥姥家住的時候每天都要刷碗,全家人的碗筷,加起來也不過五六套。她幹活仔細,費水,所以常常被舅媽罵敗家子。
明月沒想到自己再不用做敗家子。
因為沒人給她機會。
她驚訝地看到這些山裡的娃娃們一個個排著隊走到院子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