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四月初的盛春時節,高崗村千畝連翹林綻放出絢麗的金色花朵。和煦的春風裡,金黃的花海中間點綴著色彩絢麗的山野花和油綠綠的麥苗,遠遠望去,就像是畫家筆下的鄉野田園風光,美不勝收。
最高興的莫過於這些農人們。
經過近八個月的辛苦勞作,第一批簽訂種植連翹協議的農民們,將在今年豐收之後,獲得極為可觀的收益。
“柱子——”宋華站在新修的水泥路上,大聲喊著在連翹林裡教授村民扦插育苗技術的孫家柱。
孫家柱揚起頭,用肩膀上搭的毛巾擦擦臉上的汗,衝著宋華揮手,“噯,來了!”
等孫家柱走過來,宋華啪一巴掌拍向兒子的肩膀,“你明月姐明個兒結婚,你還在地裡忙個啥!還不快去幫忙!”
孫家柱撓撓頭,憨厚地笑著說:“能幫啥麼,她住在轉信臺,還只擺那三四桌酒席,我去了,也是給她添亂。”
“啪!”宋華又拍了兒子一巴掌,惱怒地說:“添啥亂麼,你有手有腳,幫著擇菜,擺桌不行麼,你這娃,我看你是拿了高工資,就得意忘形了!”
年前,孫家柱被正式聘為高崗連翹科研中心的負責人,年薪五十萬,以後每年還能根據高崗村的連翹收益按比率增加工資。
他的年薪標準是延菁集團的董事長慕延川親自定的,據說,簽訂合同那天,村裡的人把宋華家的超市門檻都踩斷了。
後來,高崗村的娃娃們,無不接收到來自家長的一個資訊。
好好學,學得跟你柱子叔一樣,長大了用自己學來的本事賺大錢。
這是閒話,暫且不提。
“媽,你說的啥話啊!我是那樣的人嗎?我的意思是說,家務活兒我做不來,我去了,怕給他們添亂。”孫家柱解釋。
“那也得去!你能有今天,多虧了你明月姐,她這麼重要的日子,你不去幫忙,咋能說的過去呢。快去啊!眼裡有點活兒,別淨等著吃現成飯。媽回去拿饃饃,馬上也過去幫忙!”宋華推了兒子一把,就朝村裡的方向走。
孫家柱撓撓頭,想起什麼,叫道:“在哪兒擺桌啊?是轉信臺,還是學校?”
“新學校!”宋華伸手遙指了一下村邊新蓋的白色屋頂的學校大樓,
“噯!”孫家柱揮揮手,表示他知道了。
新建成的高崗小學餐廳,此刻正籠罩在一片喜悅的氣氛之下。
“明老師,這拉花咋扯不開呀!”柯雙雙從未乾過這活兒,她用手撕扯著紅色拉花,半天拽不開。
穿著杏黃色羊毛衫,袖子挽到手肘處的明月一邊同小九說話,一邊走過來,接過柯雙雙遞來的拉花,手指靈巧的一踮,又一撕,唰的紅色的拉花就變成了長長的一串。
“笨死你算了!”明月和柯雙雙已經很熟了,她用食指點了點柯雙雙的額頭,輕聲嗔怪道。
柯雙雙捂著嘴,笑得咯咯直顫。
明月轉過頭,剛和小九說了幾句話,就聽到遠處有人叫她的名字:“月月——”
她驚喜回眸,看到遠處立著的頎長挺拔的身影,不禁高興地大叫,“慕叔叔——”
慕延川面露慈祥地笑著,衝她張開雙臂。
她像只歡快的小鳥似的飛奔過去,一下子撞進慕延川的懷抱。
“哈哈……差點見不到我的月月了……”
最近一段時期,慕延川一直在東歐幾個國家出差,接到明月發來的邀請郵件,他可是一通忙亂,好不容易擠出一週的時間回國參加明月和關山的婚禮。
明月在他的懷裡蹭了蹭,撒嬌說:“您不是回來了嗎?”
慕延川笑笑,拍著她的肩膀,說:“你怎麼把婚禮時間提前了?不是說要到九月嗎?”
明月抬起頭,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釋說:“關山九月會很忙,所以我們商量了一下就把婚期提前了。”
“好,也好。”慕延川摸了摸她的頭髮,上下打量了明月一番,眼裡流露出深深的憐惜,“唉,要不是關山工作性質特殊,我一定要把你們接到上海舉行婚禮。那樣的話,我閨女,就不會像現在一樣,受委屈了。”
明月笑著挽住他的胳膊,搖頭說:“我不覺得委屈呀,在新學校,新高崗舉行婚禮,對我和關山來說,是最具紀念意義的婚禮形式。我沒有遺憾,一定會很幸福。您不用為我感到惋惜。”
慕延川感慨地望著她,輕輕點頭,對旁邊的阿元說:“阿元,把我準備的嫁妝給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