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舟這頓飯吃的那叫一個憋屈。
原以為帶著一紙寶貴的商調函從同州千里迢迢趕到高崗,能給明月帶來期盼已久的新生,進而挽回兩人的關係,可沒想到,在紅山鎮這個破舊發黴的小餐館裡,巧遇明月等人,會是這樣一種尷尬的局面。
明月根本不和他同桌吃飯,而且她堂而皇之的和那個臭當兵的,帶著幾個髒不拉幾的學生,圍著一桌簡單的菜餚吃得不亦樂乎。
完全忽視他的存在。
沈柏舟捏緊手包裡的商調函,牙齒磨得嘎嘎響。
明月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了這張商調函幾乎跑斷了腿。他先是找到之前準備接收明月的同州實驗小學的校長,苦口婆心地勸說他把支教一年,表現優秀的明月調入他們學校,校長是是個明白人,也記得當初在校實習時為學校贏得巨大榮譽的英語實習教師,可因為她是免費師範生,需要到生源地的縣級學校支教兩年方可自主選擇就業單位,所以當時才不得不忍痛割愛,放棄了接收明月的想法。如今教育廳的沈柏舟為其說情,又拿出明月在校時的成績單和堪稱輝煌的實習報告,以及她在川木縣支教期間踏實教學的圖片資料,這位求才若渴的老校長也忍不住心軟,他最終同意接收明月,在沈柏舟的幫助下,順利過了同州教育局那道關,由主管部門向川木縣教體局支教科開出了商調函,把明月從紅山鎮高崗小學調入同州實驗小學任教。
沈柏舟拿到這份商調函的時候,忍不住紅了眼眶。老校長以為他不滿意學校的回應速度,剛解釋個開頭,說他雖是一校之長,可牽扯到人事調動,也需要向上級直管部門報告,上級部門同意了,才能出具商調函,並非那麼簡單,剛說到這兒,老校長的手就被沈柏舟緊緊握住,他低著頭,哽咽著說:“謝謝您,謝謝老校長,您不知道,您幫了我多大的忙。”
老校長似是看出什麼,但仍拍著他的肩膀,說:“我是看重小明老師的才華,才為她破例,你也是個好青年,為了心上人肯做到這一步。小明老師有福氣呦,哦,對了,至於小明老師剩餘的支教時間,就等她在我們學校穩定住了,再去縣裡學校補齊。”
沈柏舟從老校長的辦公室出來就踏上了去往皖州的火車,下了火車又包車直達紅山鎮,這才剛下來吃口熱飯,卻不想碰到從縣裡回來的明月一行人。
明月見到他,除了剛開始驚詫地看了他一眼之外,再也沒正眼瞧過他。她和那個姓關的軍人,有說有笑的談著什麼競賽的話題,三個孩子也不時插上幾句童言稚語,引來一片歡笑聲。
他反倒成了個多餘的人。
忍了再忍,忍到不能忍,他的少爺脾氣又上來了。
他唰一下起身,腳步僵硬地走到明月他們桌前,叫了宣告月,然後掏出手包裡的一片薄紙,啪一下拍在她的面前。
“我是來給你送這個的。明月,你原諒我也好,不原諒我也罷,總之,是我對不起你,我必須要做出補償。”沈柏舟說完,走回座位背起一個碩大的揹包,然後轉頭對神色暗沉的明月,說:“我先到高崗小學等你,你好好考慮一下,跟不跟我走。”
沈柏舟走了。
不是回繁華熱鬧的同州,而是獨自揹著大包去了高崗。
看樣子,他這次是有備而來。
明月的視線轉向桌上的薄紙。
商調函三個大字,像是從潘多拉魔盒裡掉出來的寶貝,明知擁有它會冒著巨大的風險,可那種帶著魔法的誘惑卻讓她瞬間屏住呼吸。
飯桌上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孩子們放慢咀嚼速度,小心翼翼的注視著明月。
坐在明月旁邊的關山,也在看到那張紙片上的內容後,目光和神情同時起了微妙的變化。
明月盯著那張限定時間報到的商調函看了大約幾十秒,她伸出手,摺好,放進衣兜裡。
“吃飯吧,偉偉,你們還想吃什麼菜,老師請客。”明月摸了摸宋偉偉的頭髮。
宋偉偉抿著嘴唇,搖搖頭,“我們已經吃飽了。”
明月把目光投向關山,關山也在望著她,漆黑的眼眸裡像是灌滿了夜晚流淌的鸛河水,黑沉如海,看不清裡面都藏著些什麼。
“我也吃飽了,走吧。”
不等明月問詢,他起身背上行李包,然後找小九結賬。
小九從伙房裡探出頭來,笑道:“老闆娘說了,這頓她請,吃多少都算她的,說是給這些娃娃們的獎勵,他們可給紅山鎮和高崗村長臉了。”
關山還是留下一百塊錢做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