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祿明顯聽到了我的話,卻沒有立刻行動,而是低頭看著那堆頭髮,嘴裡說道:“這下頭好像有什麼東西……”
他一邊說,一邊隨手從一旁撿了根當做劈柴的樹枝,彎腰就去挑那頭髮。
我心中覺得不妥,想要阻止,孫祿卻已經把頭髮挑起了一撮。
我看到他背影明顯一顫,跟著就聽他喊道:“孃的,不是人,是……”
我沒聽清楚他後邊說的是什麼,因為就在他喊出聲的時候,我就覺得腳底下突然一軟。
那感覺就像是踩塌了初冬的冰面一樣,我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人就陷了下去。
電光火石間,忽然感覺手腕一緊,一個聲音從上方傳來:“上來!”
原來是孫祿他爹,在上面看到情形不對,及時伸手拽住了我。
我被拖出坑外,還沒等往下看,鼻子裡就先聞到一股形容不出的惡臭。
我不由得大驚失色,要說別人不知道這是什麼味道也情有可原,我和孫祿在參加工作以來,卻是沒少聞過這氣味。
這他孃的根本就是屍體腐爛發出的屍臭!
“屠子!”我急著向下看去。
看清坑裡的情形,瞳孔驟然一縮,差點就當場吐出來。
那片掀開了石板後,看似堅實的土地,果然已經塌了。
不光如此,沒被掀開的石板,也都翹了起來,不同程度的陷了下去。
在塌裂的地面縫隙中,正不斷有黑色的屍水湧出來,而且屍水當中還夾帶著許多白花花的蛆蟲。
孫祿總算是反應不慢,估摸著也是他離沒掀開的石板更近一些,感覺地面要塌的時候,及時跳到了一塊石板上。儘管如此,此刻也是狼狽不堪。
屍水湧出的速度極快,從我轉眼往坑裡看,到這會兒不過短短几秒鐘的工夫,就充滿了整個坑底表面。
孫祿腳下的石板,中間開裂的尖角斜向上翹起,外沿也有一定程度的下沉。這會兒屍水已經浸過了他的鞋底,就快沒過腳面了。
“快上來!”我急著過去,想把他拉上來。
哪知道孫祿卻仍然站在那裡發愣,我喊他也沒反應。
難不成這傢伙又被迷惑,看到什麼虛幻的東西了?
我正要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把他拽上來,他突然抬起臉,擰著眉頭說:“禍禍,這下頭的不是人。”
“不是人?”我一愣,跟著瞪起了眼,“你傻了?屍臭味這麼重,不是死屍是什麼?你趕緊上來,在屍水裡泡著舒服怎麼著?”
誰知孫祿他爹這時竟也說道:“不是死人。”
我覺得奇怪,孫祿在底下可能嚇懵了,這老爺子怎麼也這麼說?而且口氣還這麼肯定?
“不是死人,是死豬!”孫祿忽然大聲說道。
“死豬?”
孫祿他爹同樣是擰著眉頭說:“是死豬,應該沒錯。這臭味裡帶著一股子豬騷味,我殺了半輩子豬,不會弄錯。”
我被徹底弄懵了,不過還是先把孫祿拉了上來,不管是死人還是死豬,總不能讓他在屍水裡泡著。
孫祿上來後,說進屋去換鞋,回來的時候,卻換了一雙高筒的膠鞋。
見他這架勢,似乎是還想下去,我忙說,要不咱還是先報警,下邊可能是死豬,可別忘了,那還有一蓬女人頭髮呢。
被我一說,孫祿也有些猶豫,他對我說,下邊肯定是有死豬沒錯,因為他剛才看到那蓬頭髮底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發光,所以才用樹枝撥開頭髮看看。結果他看到那發光的東西,竟然是一隻眼睛!
“那眼睛圓咕嚕的,絕對不是人眼,而是豬眼!”孫祿肯定的說。
我更加疑惑,甭管是死人還是死豬,一般情況下,最先腐爛的肯定是眼睛的部位。
現在坑下屍水橫流,再看那石板陳舊的外表,分明是埋藏的時日久了,下頭的屍體已經爛的不行了。既然是這樣,孫屠子又怎麼會看到眼睛呢?
我還是堅持先報警,孫祿被我說服,正要掏手機,他爹忽然說:“不用報警,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下頭肯定沒死人。”
說著,從一旁找來個鐵鉤子,就往坑邊上湊。
我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那麼肯定說下頭沒死人,可看到他要親自上手,還是把鉤子奪了過來。
再看看孫祿,這會兒也是一臉疑惑看著他爹,顯然也沒了主意。
我一咬牙,說:“那就先不報警,是人是豬,先撈上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