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泥封開啟,把酒倒上,笑呵呵的說:“這可是我自釀的高粱酒,已經封存了二十多年了,一直都沒捨得喝。今天開了封,咱們就著正宗的山雞燉蘑菇,不醉不歸。”
酒罈一開啟,酒香頓時溢了出來。喝上一口,辛辣中透著一股悠遠綿長的醇香。
酒的確是陳酒,卻把我心底的疑惑徹底勾了起來。
瞎子同樣也忍不住了,問道:“老丈人,你怎麼跑這兒來了?好像還跟這裡的人很熟似的?”
段乘風嘿嘿一笑,“我在這裡住了二十多年了,能不熟嗎?這裡才是我的家。”
我和瞎子都愣了,瞎子撓了撓頭:“您老家是東北的?怎麼沒聽佳音說過啊?”
段乘風又笑了笑,不過笑意中卻透著幾分苦澀,又喝了一大口酒才有些喃喃的說道:“這裡是我家,也是佳音她母親的孃家,連佳音都沒來過這兒,又怎麼會告訴你?”
聽他解釋我們才明白過來,原來早在多年前上山下鄉的時候,他就插隊在蛟鱗河村,是在這裡和段佳音的母親結的婚。
又吃喝了一會兒,我開始說正題。
“大哥,你叫我來有什麼事兒啊?”
段乘風眼睛裡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和我碰了碰杯,一口把杯子裡的酒喝乾了,才說道:
“兄弟,到了這個份上,有些事我也就不瞞你了。其實我現在腿腳不靈便,的確是因為卜算了不應該算的事。但這和你真沒關係,我之前幫你,還厚著老臉和你兄弟相交,完全是出於私心。是想著將來有一天,你能幫我找到一個人。”
我和瞎子對視了一眼,瞎子說:“老丈人,你想找誰直說就行了,禍禍又不是外人。”
段乘風盯著手裡的酒杯緩緩的說:“找佳音的母親。”
我和瞎子又都一愣。
好一會兒,瞎子才問:“佳音她媽不是早就去世了嘛,怎麼還……難道她老人家還活著?”
段乘風長嘆了一聲,“佳音的母親確實早就過世了,可人死了,魂卻丟了。我想讓徐禍幫忙找的,是她的魂魄。”
我點了根菸,直接問:“你想讓我去哪裡找?”
段乘風說他幫我是因為有所求,這點我並沒有多意外,從他對我轉變態度的時候,我就隱約想到了些。不過我絕沒想到他最終的目的,是讓我幫他找一個死了的人。
段乘風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沉默了許久才說了一句讓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話:“佳音的母親不是普通人,她是薩滿。”
他突然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喃喃的說:“我也不知道娟子現在在哪裡……可我知道,如果再找不到她,我可能永遠也見不到她了……”
桑嵐忍不住問:“老爺子,您的鐵算盤不是靈的很嘛,怎麼會算不到她在哪兒?”
段乘風慘然一笑:“你難道沒聽過能醫不自醫?卜算一門正是如此,是算不出自己和親人的命運的。”
我在桌子底下拉了拉桑嵐的衣角,示意她別再多問。
段乘風又是一陣沉默,像是在回憶往事,眼睛也漸漸紅了起來。
然後,他就像很多喝了酒的老年人一樣,開始述說起了往事……
正如段乘風所說,段佳音的母親娟子,是村裡的薩滿,也就是東北常說的跳大神的。
在某個年代,牛鬼蛇神是連說都不能說的,所以那會兒娟子家過的很不好,不光全家人都低人一等,甚至連頓飽飯都吃不上。
也就是在那會兒,段乘風插隊到了蛟鱗河。
段乘風是祖傳的鐵算盤,成分自然也不算好,到了蛟鱗河,就被安排到了全村最窮的人家,也就是娟子家裡。
年輕男女一個屋簷下相處久了,日久生情是必然的。所以他和娟子順理成章的結成了夫妻,並且在蛟鱗河落了戶。
那時候所謂的‘成分’幾乎能決定一個人的命運,兩人的出身都不好,儘管都夾著尾巴做人,段乘風也加倍努力的掙工分,可婚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還是窮的揭不開鍋。
困苦的日子持續了將近十年,直到某一天,村子裡出了一件怪事,兩人的生活才有了徹底的轉變。
那年冬天的雪特別大,晚上睡一覺,天亮連門都凍上了。
這樣的天氣別說進山下套打獵什麼的了,想出門都得費一番工夫。
這天段乘風和娟子在炕上貓到快中午的時候才起來,兩人合計著說,沒想到今年會這麼冷,家裡準備的柴禾怕是撐不到轉暖。趁著今天雪還小些,得再去山圍子背點柴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