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跟我說什麼?”我忍不住微微皺眉。
哪知道顧羊倌緩緩閉上了眼睛,右手開始在面前空無一物的棋盤上挪動起來。
正當我不明所以的時候,他的手忽然在棋盤上劃拉了一下,沉聲說道:
“當頭炮!”
我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原來他是在‘擺棋’。
此時再看顧羊倌,神情已經和剛才完全不一樣了,雖然閉著眼,但臉上卻透著一股興奮的紅光,儼然是一副‘大戰三百回合’的架勢。
小雷告訴我,他這是又犯病了。他只要一犯病,就誰也不認識了。
我不禁覺得奇怪,一發病就和空氣下棋,這能算精神病嗎?
讓我更加疑惑的,還是顧羊倌對我說的那句話。
他說有話要對我說,卻又說‘這次沒時間了’。
‘這次’是什麼意思?
在之前和醫生的交談中得知,根據病情的不同,多數精神病人還是會有一定的時間有著清醒的意識的,但是這種清醒是很難把握規律的。
聽顧羊倌話裡的意思,難道說他能感覺到自己什麼時候犯病?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顧羊倌出現在精神病院不是單純的因為得病。
他以前是幹什麼的?
是憋寶牽羊的羊倌。
沒有超乎常人的心理素質,怎麼能做羊倌?
擁有那樣心理素質的人,又怎麼會輕易受到刺激,變成神經病呢……
直到回到車上,我都還感覺顧羊倌的病來的可疑。
“臧志強都跟你說什麼了?”高戰邊發車邊問我。
我決定先不想顧羊倌的事,因為在我看來,他畢竟和我現在的工作生活沒什麼交集。醫生都認定他是精神病了,我多想又有什麼意思?
我把和臧志強的交談內容對高戰說了一遍。
“降頭?”高戰眉心擰成了疙瘩,“你是說,有人利用王家祖墳下降頭,目的是想害王希真,結果卻被三個倒黴的盜墓賊給撞上了?”
我點點頭。
高戰問:“王希真知道祖墳被下降頭的事?”
我又點了點頭,回想臧志強的敘述,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想法。
高戰卻搶先一步,用帶著疑惑的口吻把我想到的說了出來:
“臧志強說他是受人僱傭,才去挖王家祖墳的,你猜……這個僱傭他的東家會是誰?會不會是……王希真?”
“王希真。”
我幾乎是和他同時說出了這個名字。
僱人去挖自己家的祖墳,這聽上去似乎很無稽。
但王希真如果知道祖墳被下了降頭,為了破解降頭,找人去挖墳,那就不稀奇了。
透過和他的接觸,我感覺這種事他不是做不出來。
我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
什麼他自己走運,倒黴的盜墓賊不但因為貪婪送了命,還扭轉兇勢,替他帶來幾十年好運之類,全都是在撒謊。
多半是‘那位師傅’告訴了他破解降頭的法子,他才暗中找到臧志強,花高價讓他們去送死。
正因為如此,事後他才能比警方先一步找到盜墓的人。
當然,這只是我和高戰的猜想,就算當面問,王希真也不會說實話。
哪怕是他肯承認,找人挖自己家的祖墳……這又能定他個什麼罪呢?
只能說,王家祖墳被挖的事,到此勉強算是有了結果。至於降頭云云,已經不屬於警方的追查範圍了。
只是,三個盜墓賊都中了降頭,曹凡貴當場死在了墳裡,孔應龍也死了,臧志強為什麼還活著?
難道就因為他瘋了?
還有……在交談的末尾,臧志強說的那番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南關街158號,不就是王希真家的那條街?
我拿出手機,開啟地圖軟體,輸入了這個地址。
放大之後,就見標記的地方是——鼎海洗浴中心。
我並沒有把臧志強最後說的話告訴高戰。
因為從一開始,臧志強讓我進去的時候,說的是‘外八行的人進來’。
這可以理解為,他是把我當做外八行的同道才和我交談。
我隱約有種感覺,對於盜墓的講述,臧志強不過是知道了我警方的身份,為了讓我有個交代,所以才說出來的。
他的目的似乎就是為了最後的兩句話做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