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某個時期開始,我就想叮囑他一件事,只是雪中行路艱難,又是一件事接連一件事讓人不得消停,我到底還是把最重要的一件事忘了告訴他了。
這會兒我也算賊起飛智,很快想到遺忘了什麼,但卻為時已晚……
我只能是扯著嗓子大喊:“別說話……”
喊聲未落,靜海已然是脫口驚呼:“彌佗佛!是那個獨眼龍!”
“我……靠!”這是我這時唯一能夠爆發出的‘臺詞’。
實際上,如果有可能,我會毫不猶豫的把兩隻手伸進老和尚的嘴裡,把他那張破嘴撕開。
靜海驚呼的同時,人已經撒手摔了下來。
他倒是見機快,仗著自己是鬼身,後脊樑還沒落地,就側身單手一撐,飛躥到了我身邊。
見我睚眥欲裂,老和尚心虛道:“咱家……咱家是不是說錯話了?”
我也顧不上和他算賬了,只是瞪圓眼睛,看著樹冠上的情形。
張旭本來已經連吞了六顆人頭果,聽到靜海呼喊,他身子驀地一僵,隨即獨眼當中露出狂喜之色。
他倒是兩不耽擱,直把剩餘三顆人頭果吞食完,才身子一挺,矗立在樹梢,獨眼猙獰的看著這邊。
這時我才明白,他的行動為什麼那樣怪異了。敢情他上半身被炸得稀爛,但還算有人樣,腰部以下,卻早已不是人的模樣,而是血淋淋當中延伸出一條佈滿黑色鱗片的巨蟒蛇身!
或許‘仙果’真有奇效,吞了九顆果子的張旭,被炸爛的臉和身軀,竟在短時間內復原。只是一隻眼睛裡缺失的眼珠,再也沒有生出來。
張旭被蛇軀託舉在樹頂,雙臂抱懷,卻是偏著頭,看著我的眼神很有些疑惑。
我反應了一下,先是側過身,反手斜向上指了指我原先藏身的洞口。
回過身時,一把摘下了防毒面具,指了指兩個才結疤不久的下眼皮,“你以為老滑頭真心和你合作,弄瞎了我的眼?你想瞎了心了!沒錯,他的一隻眼和你一樣,是被老子給廢的!但他是我哥們兒的親孫子,老子是他爺爺輩兒,宰了他都天經地義!姓張的!你就是條蛆,腦子比針眼兒還小。你讓我孫子給耍了!”
靜海斜眼看著我,悶聲含糊道:
“你要真是那個人,這話就作數了,可你不是……”
且不說他想表達什麼意思,單說張旭本來就跟我有仇。眼下他上半身的傷勢雖然恢復,但心智明顯已經失常,暴怒之下猛然仰天狂嘯,頭臉身軀在嘯聲中四分五裂。
血雨中,他已然不復人形,而是徹底化為一條獨角、獨眼的黑龍,朝著我所指的上方洞口飛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