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小曦才緩緩坐起來。
三天前,小曦就醒了。
但她不敢睜眼。
她怕,怕一切都是自己在做夢。
天知道這三天她過得多麼艱難,若不是白瑾瑜每晚臨睡前都要給她度氣保胎,估計小曦這三天根本沒辦法合上眼睛睡著。
白瑾瑜白天就在院子裡給人看病,小曦從來來去去的病患和白瑾瑜的對話中終於搞清楚了一切。
半年前,她在山體中的深潭裡救了白瑾瑜,炸死了娃娃魚,九死一生。
然後,白瑾瑜為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以自己做藥引,利用換筋錯骨之法,將她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也是那次救命,她懷上了白瑾瑜的孩子。
曾經,這是小曦夢寐以求的事。
她以為,如果有一天,自己能懷上白瑾瑜的骨肉,哪怕白瑾瑜不娶她,她也會心滿意足。
可是,當夢想成真的時候,小曦心中卻百感交集,說不出什麼滋味兒。
經歷過三次生死,小曦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十六歲的花季少女。
她沒辦法繼續像個愣頭青似的,義無反顧地去愛。
因為。
伸出左手,小曦對著陽光仔細檢視。
殘缺的三指自指根處斷裂,斷裂面萎縮成異常噁心的形態。
而那兩根僅存的拇指和食指,大約用得太多,十分粗壯,顯得愈發醜陋。
她又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臉。
雖然看不見,但小曦知道自己的模樣現在多麼恐怖。
那毛毛剌剌的手感,指尖甚至能觸碰到肌肉的紋理。
還有,她的武功。
小曦的武功雖然不像哥哥宸兒那般精湛驚豔,但也屬於上乘。尤其是她從楚佩姑姑那裡學來的柔術,在孃親的調理下,揚長避短,幾乎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現在,全沒了。
她所有最驕傲,最得意,最寶貴的東西,都沒了。
如今這樣一個廢物般的她,要用什麼去配驚才豔豔的白瑾瑜?
醒來這三天,白瑾瑜雖然夜夜與小曦同塌而眠,摟著她睡,卻從不曾碰過她。
連額頭,都沒有親吻過一下。
所以,白瑾瑜救她,只是在還她的救命之恩,他依然不愛她對嗎?
這讓小曦愈發自卑。
她這三天矛盾極了。
離開,捨不得。
畢竟,畢竟她腹中已經有了白瑾瑜的孩子。
她不想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爹爹。
可留下來,小曦又怕白瑾瑜嫌棄她,甚至,可憐她。
所以,她不敢睜眼,不敢去面對。
但,她也不能一輩子這麼假裝昏迷。
深吸一口氣,小曦穿上鞋襪站起來。
她得去找白瑾瑜談談。
最後談一次。
倘若白瑾瑜依然對她無心無情,那麼,這段孽緣,便放手吧!
橫豎她已經沒有什麼能給白瑾瑜的了,在深潭中最後的回眸一笑,小曦已經做好了來生不見的準備。
自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小曦……要去過自己的瀟灑日子,小白,你真的自由了。
挺直脊樑,小曦抱著巨大的肚子,嘗試著蹣跚往外走。
走到院子裡的時候,她已基本適應了走路,很顯然,白瑾瑜這半年把她照顧得很好,她全身上下沒有一處肌肉萎縮。
心情舒坦了些,小曦仰首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剛準備開啟院門,卻有一中年婦人推門進來。
看見小曦站在門口,婦人先是一愣,繼而大喜。
“小曦姑娘,你醒了?白先生若是知道你醒了,不定多開心呢!”
小曦姑娘?
小曦呆了下,心漸漸沉下去。
也對,她和白瑾瑜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有拜堂成親,她不是他娘子,村民們自然不會稱呼她“白夫人”。
是她自作多情了,白瑾瑜,對她根本無心。
婦人像是開心得不得了,壓根沒留意小曦臉上的神色。
她握住小曦的手晃了兩下,急急轉身:“小曦姑娘,你且在家裡等著,我這就去喊白先生回來。”
“大嬸!”小曦一把拉住婦人:“白先生,他是去出診了嗎?”
“沒有!白先生每日這個時候都要去後村的桃林中吹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