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開了藥方,五姨太花彥自己煎藥。
花彥親自去了趟何氏藥鋪,買了草藥,又買了一隻藥爐。
這也是顧輕舟吩咐的。
掌櫃的是個很和善的人,一點一滴教她,花彥覺得甚是輕鬆。
“煎藥也是挺容易的嘛。”花彥心想。
她慢慢用團扇打火。
藥香溢位來,花彥享受般吸了口氣,她很喜歡這味道,苦澀卻帶著健康。
“姨太太,這藥要喝多久啊?”花彥的親信女傭秀秀問。
“五劑,一天一劑,還有三天的。”花彥道。
秀秀蹙眉:“真這麼容易就能好嗎?姨太太您這又不是大毛病,我怕您白吃苦。”
秀秀覺得這藥太難聞了,好人都會吃出毛病。
花彥就輕輕敲了下她的腦袋,笑道:“不許妄議是非。顧小姐是神醫,督軍都誇她,我相信她能根治我的病。”
顧輕舟的醫術,司督軍不止一次誇過,司瓊枝也多次提起。
花彥挺相信她的。
花彥甚是想:“我進府五年多了,還沒有子嗣,若是顧小姐能幫我調理調理,督軍晚來得子,應該很高興。”
只是,想到這裡,花彥總有點不甘心。
她並不想幫司督軍生孩子。
她心裡某個角落,常有幾分蠢蠢欲動。那些念頭,只有她自己一個人知道,連秀秀也沒告訴過。
經過幾年的醞釀,那些念頭從未消失,反而越發濃稠。
正因為如此,花彥對生孩子這件事很牴觸,她總感覺自己生了孩子,這一輩子就沒有其他可能了。
她不想這樣,她盼著出奇跡。
秀秀不再說話,低頭坐在旁邊。她好像也在想什麼心事。
花彥回神,看了眼秀秀,想起了一些往事。
秀秀今年十九歲了,是花彥家掌櫃的女兒,從小就跟著她母親,常在花家玩鬧。
那時候還是前朝,規矩沒有廢,花彥的母親常說,將來把秀秀給花彥做陪嫁丫鬟,以後兩個人相互扶持。
陪嫁的丫鬟,體面些的可以做姑爺的通房丫鬟,生了孩子之後就是姨太太了。
故而,花彥和秀秀從小就比較親暱,雖然花彥比秀秀大六歲,卻把她當心腹一樣,希望將來家業上,秀秀能幫她一把。
男人都有姨太太,除非是特別沒出息的男人。
花彥不可能嫁個沒出息的男人。
既然通房和姨太太是免不了的,還不如選個自己熟悉的,對自己忠心的。
秀秀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在花彥和姑爺之間挑事,花彥很信任她。
只是沒想到,如今花彥自己成了人家的姨太太,果然是造化弄人。
“秀秀,一轉眼你滿二十了。”花彥道。
秀秀抬眸,不解看著她。
因為南京政府新出的法令,女子要年滿二十才可以嫁人,司家的傭人都要恪守法律,免得被人告上軍事法庭。
秀秀的婚事也拖到了今天。
“我得想個辦法,給你尋門好親事。”花彥笑道。
秀秀臉通紅:“姨太太又取笑我!”
花彥輕輕拍她的腦袋,像對待妹妹那樣:“不必害羞,姑娘都要嫁人的。依我看,督軍府是個泥潭,請我母親做主,將你挪出司家,方才是前途。”
秀秀卻臉色驟變。
她愕然看著花彥,薄唇微啟,有句話在口裡盤旋著。
她欲言又止,最終低了下頭。
花彥看得出她很傷心,只當她是捨不得自己,就道:“咱們倆,也是要分開的,我不能拖累你一輩子,讓你總服侍我。”
秀秀低垂著腦袋不語。
花彥熬藥,滿屋子藥香,她心曠神怡。
這時候,女傭香玉含笑著,走到了花彥跟前:“五姨太,這屋子裡燻得厲害,我替您煎藥吧。”
五姨太微愣。
她沒想到,顧輕舟讓她釣魚,她把香玉給釣了出來。
香玉很老實,做事又勤快,五姨太是很喜歡她的。
而且,她跟其他傭人不一樣,她從來不串門,老老實實的。前不久,香玉生了兒子,五姨太還賞了她三個月的假,另外送了五十塊錢的厚禮。
怎麼她是內奸?
花彥很意外,臉色頓時就不太好看。她眼眸深邃,靜靜落在香玉臉上。
香玉神色也灰敗,接過了花彥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