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神色大慟,嚇到了慕三娘和何夢德。
回神間,他們緊張兮兮站在自己跟前,顧輕舟收斂心緒道:“我師父他也從來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只在乎病家的安危,跟姑父一樣!”
慕三娘終於明白了顧輕舟變臉的原因。
顧輕舟是想到了自己的師父。
何夢德的一席話,字字句句都是為病患考慮,像極了顧輕舟的師父。
在那個瞬間,師父的記憶普天高地,淹沒了顧輕舟,顧輕舟的心痛難忍,露出了異色。
慕宗河已經死了,顧輕舟立了衣冠冢,也把實情告訴了慕三娘。
慕三娘幼年時跟慕宗河分別的時間很長,她對兄長的感情,仍停留在稀薄的記憶裡。
她難過,卻沒有顧輕舟的悲愴。
人都死了,活著的人還要為柴米油鹽操心,慕三娘連難過的時間都沒有。
真正悲痛欲絕的,是顧輕舟。
“輕舟,你別再難過了。你這樣放不下,你師父和乳孃也走得不安心。”慕三娘握住了顧輕舟的手,低聲勸慰她。
顧輕舟頷首:“嗯,我沒事的。”
整理了心緒,顧輕舟又對何夢德道,“姑父,我有把握的,您放心吧!我和您一樣,是不會拿病家的身體開玩笑的,更不會沒把握就亂開藥方。
我師父說,學醫先學醫德,以大慈大悲之心,救世間含靈之苦。我還沒有學會認藥,就先知道了醫德。”
何夢德點點頭。
慕宗河只是傳說中的人,每次提到他,何夢德都是一臉的嚮往。
顧輕舟沉默了一瞬,伏案再給何夢德寫了兩張藥方。
“若是鄭先生三天後複診,病情還沒有緩解,您就把這張藥方給他,這是龍膽瀉肝湯的增方,讓他再多吃三天。再過三天,若是還沒有緩解,您再打電話請我。”顧輕舟遞了一張紙給何夢德。
交代完了,顧輕舟又遞了第二張:“這是龍膽瀉肝湯的減方,若是他病情好轉,你就讓他再抓兩天減方的藥。吃完了,若是徹底好了,就不必複診。”
顧輕舟交代這些,是說明她三天後不準備過來給鄭先生複診了。
鄭先生的病,在何夢德看來很嚴重,對顧輕舟而言卻似乎很簡單。
“這個你放心,我會交代清楚。”何夢德跟顧輕舟保證。
顧輕舟頷首。
顧輕舟今天是來看何微的,臨時被何夢德拉過來治病。
病看完了,也知道何微情況很好,顧輕舟也要走了。
離開何氏百草堂,顧輕舟回到了新宅。
何夢德卻一整天不安心。
晚夕睡覺時,慕三娘看出了丈夫的心事重重,問他:“怎麼了?”
“還是輕舟那件事。”何夢德道,“我真怕她的藥方無用。”
慕三娘嘖了聲:“我們慕家的傳人無用,你有用?”
“不是的。”何夢德連忙賠禮道,“輕舟這些日子精神恍惚的,況且她很久沒有問診了,我不是擔心嗎?”
慕三娘也沉默了下。
她聽何夢德詳細講述了今天的案例,她也擔心了起來。
她怕慕宗河和李媽去世,顧輕舟的心態還沒有調整好,怕她在醫術上力不從心。
“......別操心了,反正那藥吃不死人。”慕三娘道。
何夢德一聽這話,十足的“庸醫”,不把人命和病患當回事,立馬跟她急了:“吃不死就活該花錢受罪?”
“看看,看看,你又來了,我又不是大夫!”慕三娘沉了臉,“左不過三天就複診,你急什麼!”
何夢德就懷著這種惴惴不安睡下了。
睡了片刻他又問,“要不要把輕舟接過來小住幾天?”
“不方便吧,輕舟現在是軍政府的媳婦。”慕三娘嘆了口氣道。
到了第四天的上午,何夢德不時往門口瞧。
小夥計笑著問:“掌櫃的,您等誰啊?”
“你不用操心,去忙吧。”何夢德嚴肅道。
小夥計見素來仁厚溫和的掌櫃一臉緊張,就知道有事情發生,頓時不敢多言,縮在櫃檯後面整理藥材。
快到十點,鄭先生來了。
他踏進來的時候,藥鋪有幾位客人抓藥,何夢德還在跟別人解釋,一見鄭先生,頓時就丟下其他客人了。
“鄭先生。”何夢德上前,打量鄭先生。
鄭先生笑容滿面,居然給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