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行霈看著她眼睛一瞬間赤紅,既不忍心,又覺得非說不可:“輕舟,你這麼激動,還不是因為你什麼都明白了?”
顧輕舟的胸口,劇烈跳動著。
她指了指門口:“你走,現在就走,我半個字也不想聽你說!”
她不想聽司行霈揣測她師父的動機,她不想司行霈否定她人生的意義。
她是顧輕舟,乳孃和師父很疼她。
也許,他們曾經的身份很複雜,可他們對顧輕舟是真心的。
而顧輕舟,並不是一個國破家亡的人........
這天地間,她有存在的意義,嶽城的百姓愛戴她,軍人敬重她,她是顧公館的原配嫡女。
她不是一個沒有姓名、沒有面目的工具。
“你走開,你胡說八道,我半個字也不信!”顧輕舟厲喝。
司行霈一把摟住了她。
他用力,將她的頭埋在他的胸前。
他摟得顧輕舟透不過來氣,她使勁掙扎時,他也不鬆開。
他似乎想要悶死她。
悶得她腦子缺氧了,才能阻止她接下來一連串的思路。
顧輕舟果然被悶得頭昏腦漲。
她死死揪住了司行霈的衣領,好似稍微鬆手,她就要癱軟下去。
“輕舟,別怕。”司行霈親吻她的頭髮,“我在這裡呢!”
“我.......我想走。”顧輕舟道,“我想走!”
司行霈抱起她:“好,我們走。”
他光明正大把顧輕舟抱到了門口。
幸而也沒遇到傭人或者其他人。
門口停靠著一輛汽車,司行霈把顧輕舟抱到了副駕駛座。
然後,他開了車。
車子一路出城,然後往西走,他們可能要路過南京,然後往河南去。
顧輕舟沒說話。
她盯著沿途的風景,一直死死握住了拳頭,不敢鬆懈半分。
“輕舟,渴不渴?”不知過了多久,司行霈問她。
顧輕舟搖搖頭。
“要回去嗎?”他又問。
顧輕舟再次搖搖頭。
司行霈繼續開車。
開了五個小時之後,車子到了揚州,司行霈準備進城。
顧輕舟卻道:“不要進城,繼續走,往前走!”
她不想停下來。
司行霈將車子往路邊停靠。
他伸手摸了摸顧輕舟的臉,低聲道:“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嗎?為了知道這些, 和我慪氣。”
顧輕舟闔眼,眼睫毛微動,情緒幾乎崩潰。
司行霈又於心不忍。
他輕輕撫摸她微涼的面頰,低聲道:“我們不在揚州停留,而是進城吃點飯,買些乾糧點心,準備點水。這一路再往前走,就不知能遇到什麼城鎮了。”
顧輕舟還是不說話。
她起身,下了汽車。
司行霈手疾眼快去拉她,被她掙開:“輕舟,你別.......”
他立馬下車,打算去追,卻見顧輕舟並沒有逃跑,而是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她躲到了後面。
司行霈無奈嘆了口氣。
於是,他當顧輕舟是默許,故而進城買了些吃的,又買了一個牛皮水袋,裝了兩袋子水。
車子上有三四支槍,也有足夠的子彈,萬事不愁。
司行霈重新出發。
顧輕舟就躺在後座。
她蜷縮成了一團。
不知過了多久,到處漆黑一片,司行霈停了車子,反鎖了車門,翻身到了後座。
他在黑暗中抱緊了她:“我睡一會兒,要不然沒精神。”
司行霈讓顧輕舟枕住他的腿。
他低頭,輕吻她的面頰,將她抱起來,又哄又逼的,讓她喝了半袋子水。
顧輕舟重新躺下時,司行霈感嘆:“咱們倆這樣,像私奔嗎?”
顧輕舟沒說話。
司行霈自己則笑了:“我看著挺像的!輕舟,我們永遠不會走投無路,將來哪怕活不下去了,我帶著你私奔到山林裡,作對獵戶夫妻。”
顧輕舟沒有說話。
她的頭髮散了,那支金簪也被她捏在手裡。
她也不知道是想捅自己一下,還是想捅司行霈一下。
“輕舟,你不要亂動。”司行霈低聲道。
他闔眼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