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典韋風塵僕僕出現在城樓上,方離抬手阻止了對方的行禮,沉聲問道:“踏白軍狀態如何?”
典韋凜然抱拳:“隨時可戰!”
夜幕緩緩降臨,昆都城陷入一片寂靜之中,火把將大營照得如同白晝,除了巡邏的兵卒外所有人都在大帳中沉入了睡眠。
汾水對岸,韓軍的大帳裡仍舊燈火通明,暴鳶甲冑齊全,正對著案上的地形圖皺眉。
下首的副將申差忍不住勸道:“將軍,夜深了,休息吧。”
“睡不著啊。”暴鳶從地圖中抬起眼,頭疼地揉揉額角,“戎狄大舉進犯,西陲危若累卵,唐軍偏偏此時大軍壓境,本將如何睡得著。”
“唐軍如今知道我軍在此設營,應該是不會冒險夜渡的了。”申差抱拳,“對抗唐軍還需要將軍做主心骨,您不能在這個時候累倒啊。”
暴鳶沉默半晌,無奈地揮揮手:“算了,反正也睡不著,你陪本將去營中轉轉吧。”
為防止唐軍趁夜強渡,暴鳶特地將五萬士兵分成了三批輪流休息,探子在河邊日夜巡視,一旦發現對岸有動靜就會立馬來報。
營中代表韓國的綠色旗幟在黑夜裡顯得額外顯眼,暴鳶按刀走在營中,時不時能看到巡夜計程車卒經過。
“申差啊,現在士氣如何?”暴鳶環視著四周寂靜的帳篷,頭疼道,“唐軍來勢洶洶,本將就怕軍心受到影響啊。”
申差聞言長嘆一聲:“不瞞將軍,軍中不少士卒來自西地,現在戎狄長驅直入,將士們都很擔心家人的安危。”
暴鳶點點頭,剛想說些什麼,突然聽見營門處傳來一陣隱隱約約的叫罵聲,上前一看,原來是幾個兵卒正按著一個被五花大綁計程車兵,在卒長的指揮下正準備行刑,被按住計程車兵滿臉不忿,聲聲叫嚷著要面見暴鳶將軍申告冤情。
韓國軍制,軍中分為軍、師、旅、卒、兩、伍,卒長以上對普通兵卒握有生殺大權,戰時無需上報主將便可定人生死,所以暴鳶見到此情此景並不奇怪。
正準備轉身就走,那士兵的叫喊聲卻隱隱傳到了暴鳶的耳中:“卒長,小人只不過想去方便方便,真的沒想逃走,更沒想叛變唐軍,小人冤枉啊!”
“哼,你冤枉?”卒長打扮的人冷哼一聲,“你家家主都已經投靠了唐國,你肯定是想追隨主人而去!就別再狡辯了!”
暴鳶聽得眉頭越皺越緊,忍不住問身後的申差:“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哦,將軍剛來受鐸,可能還不太瞭解。”申差解釋道,“韓非叛國之後,主公把很多韓非的家臣族兵都充了軍,說是讓他們贖罪,這人說不準就是其中之一吧,可能是心裡不忿想要逃走,被抓了個正著。”
“胡鬧!”暴鳶暴怒不已,“要殺不能安安靜靜的殺嗎?動靜鬧得這麼大,是成心想亂我軍心不成?!”
果然,說話的功夫,已經有許多守夜計程車兵慢慢匯聚起來,帳篷裡也探出不少腦袋,顯然是在關注事態的發展。
眼看為那士兵喊冤的聲音也漸漸多了起來,行刑的卒長不管不顧就要讓人動手,刀鋒馬上就要從那士兵的喉頭劈過,暴鳶大急,連忙抬手高喊道:“住手!”
主帥出現,眾人急忙分散開讓暴鳶上前,卒長也半跪在地:“屬下驚擾將軍,請將軍恕罪!”
暴鳶看也沒看那卒長一眼,徑自走到被捆在地上計程車兵面前:“你叫什麼名字,是何出身?”
士兵戰戰兢兢地低著腦袋,輕聲回答:“回將軍的話,小人李二,原本是韓非公子家中的護衛,主人叛國,國君對小人等網開一面,發配至受鐸充軍,這才到了這裡。”
“李二。”暴鳶點點頭,“你想逃走?”
李二聞言猛地一顫,忙不迭地喊道:“小人冤枉啊!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只想著為國殺敵讓家人洗清罪名,哪裡敢動這種歪心思,小人真的冤枉啊!”
韓國軍中的底層士卒來源除了壯丁徭役之外,主要還是犯事的罪人,與獲罪充軍的韓非家臣族兵並沒有太大區別,許多圍觀士兵聽了李二的話,都忍不住暗自低下頭,眼中透出憤怒不忍的表情。
暴鳶皺了皺眉,本來不想管這等小事,但現在事情已經鬧大,如果不能秉公執軍法的話,軍中那些同樣被髮配充軍計程車兵恐會心寒,現在敵強我弱,最怕的就是軍心不穩。
想到這裡,暴鳶命申差去書記官那裡找來兵卒名冊,查清楚李二家人的所在,又好言安慰道:“放心,本將一定會查清楚事實,只要你說得是真的,本將保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