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雲都時,鄭焰紅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黎遠航看在諸多關係的份上,呵護小妹妹般縱容著她,給了她多麼優裕的工作環境,等閒事務從不拿出黨委的名義干涉掣肘,那時候她那個市長當的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威風凜凜,手下副職們誰敢跟她作對呀?
可現在,到了河陽這個新環境,一切從零開始,她成了一把手,誰還能對一把手加以疼惜呀?不明的局面危機四伏,莫測的助手忠奸難辨,身處環境的嚴酷,內部整合的激烈,明槍暗箭的侵襲,意識形態的較量,各種勢力的侵入,可委實是讓鄭焰紅體會到了當初在雲都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感覺了。但她很快就意識到她是沒有退路的,成功了就是成功,失敗了就是失敗,沒有第三種可能。
不知道多少次深夜醒來,她面對困難下床徘徊,苦苦的思考著該如何應對。也不知道多少次,被逼的幾乎要發狂,恨不得撂挑子不幹了,卻不得不硬撐著做出胸有成竹的樣子。而現在,趙慎三已經不再能替她分擔什麼了,兩人之間工作層面的脫離讓他有心無力,她倔強的個性也不願意永遠生活在男人的籠罩下,咬咬牙硬撐著,回家夫妻倆見面也從不叫苦。
作為一個領導者,這個階段的鄭焰紅,在她由涓涓細流匯聚成澎湃河流般的陽謀合成過程中,乍然離開優裕的環境,呈現一種單打獨鬥的局面,必然會有一段沉澱、凝聚、昇華、成熟的樞紐期。在這個時期形成的狀態,就會成為她最可靠的資本,如同一個人的生命基因一般,以各種方式影響或決定她從政時期的工作成就。而現在,鄭焰紅已經逐步走出困惑與無助,具有了強悍的生命力與極其堅韌的抵抗力,奠定了她不可撼動的根基。
最讓鄭焰紅感到欣慰的是她用她的真誠打動了佟國傑跟林啟貴這兩個老大哥,雖然佟國傑跟林啟貴一官一商,但兩人都是對河陽狀況無比熟悉的當地人,更是難得的活字典。有了佟國傑,她可以瞭解到河陽政壇內所有的事情,而有了林啟貴,工業園專案該如何搞才能夠萬無一失,也是幸運之極的助手。
今天,鄭焰紅憋足了一口氣,準備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讓得意多日的鄒天賜看一看,她鄭焰紅並不是脆弱的花朵,他那邊颳起一陣妖風,劈下幾道閃電,灑下一陣子驟雨,就把她摧毀掉了。她要讓他們看看,她鄭焰紅是一株紮根九幽,上通天庭的參天大樹,枝幹豐茂,百鳥來棲,不是那麼容易倒下的。
佟國傑出現在政府大樓,瞬間引起了一陣看不見的旋風,相關人員都在暗地揣測他來的目的,而他則若無其事的走過大廳,跟所有和他打招呼的人含笑點頭,也不多寒暄,走進電梯直接到了書記那一層,淡定無比的走進門。
付奕博看到佟國傑進來,也是一驚,他以前就非常欽佩佟國傑,看到這個人進來,他心裡一亮,隱約間悟出了鄭書記為何面對即將來臨的環評能如此篤定的奧秘了。
鄭焰紅正在專注的看檔案,付奕博一叫,她抬起頭就笑了:“佟大哥來了,快坐。”
鄒市長很快就知道了這個訊息,他的好心情自然受到了極大地影響,沉著臉問姚廷貴:“這個佟國傑什麼時候跟鄭書記這麼熟悉的?今天來市裡幹嘛?”
姚廷貴苦笑著說道:“還不是前陣子為了提醒鄭書記工業園搞不得,讓佟書記出面攪合嗎,誰知道後來怎麼發展了,今天他來的目的還不清楚。”
鄒天賜不傻,多年的沉浮讓他有一種敏銳的悟性,鄭焰紅時時處處熟悉內情,對他的諸多安排避重就輕,這絕對不是一個兩眼一抹黑的人能做出來的正常反應,這一點也是他摸不透鄭焰紅底細而十分苦惱的。
此刻,佟國傑堂而皇之的進了書記辦公室,這件事給了他一種醍醐灌頂般的感覺,好多事情一霎時有了結論。他沉著臉,很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懊悔。
是啊,當初是他為了噁心因扭轉乾坤而意氣風發的鄭焰紅,巧妙地唆使佟國傑這個大炮出面轟炸的,沒料到這女人死了心要搞,而他此舉沒準還給她送去一個強有力的助手!
“哼,就算是佟國傑出面又能怎樣?專家組安排好了嗎?快十點了,估計要出發了。廷貴你過去看看,問問鄭書記幾點出發。”鄒天賜說道。
姚廷貴答應著正要出門,市長秘書就接到電話了,過來彙報道:“鄒市長,付秘書打來電話,說鄭書記已經下樓,讓咱們也下去。”
不一會兒,政府大院裡出來了好幾位領導,吳紅旗先出來已經候在大廳,鄭焰紅跟佟國傑一起出來,一邊走一邊說笑著,看到對面的小電梯裡走出來了鄒天賜跟姚廷貴,就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