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趙縣長您說什麼?”保安驚呆了問道。
“不行啊趙縣長,您可不能衝動啊!真把死人弄到劉縣長辦公室誰負責啊?”葉少良更加惶恐的說道。
“我說讓你把門開啟你聽不懂嗎?葉局,我負責!”趙慎三冷冷的衝兩個人都說了一句話。
保安哪裡敢違背縣長的命令,就趕緊用遙控器把門開啟了,而葉少良卻趕緊溜進門衛房裡去了,他一帶頭躲開,那些工作人員哪個傻?一個個跟著他躲進屋裡去了。
隨著電動鐵柵欄緩緩的滑開,剛剛激動地打門的群眾反而愣了,一時間現場除了一老一少兩個女人的哭泣聲,居然瞬間冷靜了下來,更是沒有一個人衝進門來,都靜靜地站在門口,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站在大門正中間顯得無比高大的趙慎三,等著他做出回應。
此刻的天際已經開始發白了,趙慎三的臉色也跟雲隙間露出的魚肚一樣慘白,但是他的臉上更帶著一種讓人信服的冷峻,他就那樣孤獨的站在激憤的人群對面,先走過去扶起了跪下的鐵老漢,才站直了身子慢慢的,一字字的說道:“父老鄉親們,剛才鐵大叔已經向大家介紹過我了,我就是咱們桐縣新來的副縣長趙慎三,而且我也是剛剛接手新農村建設專案的分管領導,所以拆遷的問題的確應該是我負全責的!”
葉少良躲在門房裡,卻沒有看到群眾衝進來毆打趙慎三的場面,那些剛剛還氣勢洶洶的人居然被趙慎三給鎮住了!他此刻反倒有些慚愧自己的膽量被這個市裡來的書生給比下來了,正準備慢慢出來跟趙慎三站在一起挽回點面子,卻聽到趙慎三說出了要負全責這句話,他心裡就更舒坦了,心想你小子剛剛看起來滑不留手的樣子,現在還不是充英雄的攬下來了責任,這樣的話咱們可就不怕了!哈哈!
“前些天我正是在去西關吃飯的時候親眼看到過鐵大叔跟房地產開發商的糾紛場面,回來就讓這項工作停止了,明白告訴工作小組在賠償方案沒有出臺之前不允許任何人去威逼你們搬遷,所以我現在就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大家---昨天晚上的事情絕對不是政府授意的,完全是開發商單方面自作主張的行動!雖然現在我還不瞭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請,但請大家相信我一定會調查清楚真相的,自殺也就罷了,如果真是父老鄉親們受了某些不法分子的威脅,甚至生命也遭到了侵害的話,我趙慎三一定不會讓百姓的血白流的!”趙慎三接著義正辭嚴的說道,他的整個人此刻都充滿了一種無法言表的威嚴,讓百姓都產生了信服,他們都點著頭表示信任了趙縣長。
鐵老漢依舊站在人群最前面,此刻就滿臉悽然的顫抖著手拉住了趙慎三的手,牽著他老淚縱橫的哽咽著說道:“……趙……趙縣長,您請過來看一看我們死去的老鄉吧……您看看到底他是怎麼死的……我們不用跟那些惡霸爭論是不是自殺,您看了自己就明白了……”
人群自覺的閃開了一條道路,趙慎三就被鐵老漢牽著手走到了後面的一張床跟前,兩個女人跪在床前低著頭哀哭著,那一聲聲悽慘的哭泣讓他的心就夠難受了,但隨著鐵老漢一伸手扯掉了床上的被子,露出了一個失去了生命力的軀體的時候,他更是吃驚、憤怒的牙齒咬的“咯咯”直響。因為那個人,不,確切的說應該是一個屍體的樣子,太讓他震撼驚秫了!
那個屍體身上,僅僅穿著一個已經撕爛的背心,下身是一條尋常的短褲,看起來的確是正在睡覺的時候遭到的不幸。渾身上下都是青紫、紅腫的斑斑傷痕,幾乎沒有一塊好肉了,頭上倒是看不出來有傷痕,所以此刻就可以斷定葉少良所說的這個人是撞死的絕對是一句謊話了!
趙慎三越看這個已經死去的老漢就越覺得心裡充滿了怒火,因為這個人雖然臉上都是傷痕,但怎麼看都是一個老實憨厚的農民,現在雖然已經死了,卻依舊是那麼的無助弱小,緊閉的嘴唇跟尚未合攏的雙眼都在無聲的控訴著強權惡霸帶給他的劫難讓他死不瞑目,兩隻拳頭也徒勞的攥緊著,彷彿仍在扞衛著他無法扞衛的房子……
如果說僅僅看到屍體已經讓趙慎三瞬間下定了決心要徹底清查拆遷黑幕,給這些無辜的百姓一個公道的話,當跪在地上哀哀哭泣的那個年輕女人慢慢抬起頭,用淒涼的、心碎的、哀怨的,甚至是帶著死亡般空寂的眼神看著他的時候,他心裡的那份驚秫更加達到了頂點!
他甚至都要衝過去拉起那個可憐的小女人,把她抱進懷裡撫慰了,卻猛然間站住了腳步,勉強逼自己站穩了,看著那個翕動著嘴唇卻什麼也沒說出來的女人,顫抖著說道:“家屬請節哀,相信我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