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時,顧輕涯和聞歌同從前的每一天一樣,悄悄從伙房順了些飯菜,無可奈何填飽肚子的同時,聞歌已是萬分想念起可雲懋的乾坤百寶袋,甚至想念起了雲懋那一手專門用來抓魚的排山倒海。
“天天吃這伙房裡的吃食,不說別的,就是這點,這虎威軍的人,我也得由衷的佩服。”聞歌悄悄豎起一根拇指,是真佩服,只要一想起自己還不知要吃這樣的東西吃多久,聞歌便覺得胃疼。
顧輕涯見她這樣,不由笑了笑,變戲法一般從腰間掏出了一串紅豔豔的糖葫蘆,並一支包好地烤雞腿。“喏!給你!”
聞歌簡直是驚喜到不行,她本就喜歡美食,這幾日,只能吃這伙房裡的吃食,她都快吃吐了。如今,聞著那烤雞腿的酥香味兒,醉裡便不受控制地分泌出唾液來,接過那紙包,便已經迫不及待地將之開啟了,撕了一小塊兒雞腿肉喂到嘴裡,果真是想象當中的美味。
聞歌幸福的眯起雙眼,“你上哪兒去弄來的?”覺得味道不錯了,便索性直接上了口,好在,聞歌自來就是個不拘小節的性子,即便這樣吃起東西來,也並不覺得粗魯。
“早前聽姚將軍說起冰糖葫蘆的事,我這才想起來。所以,方才抽空去了一趟城裡。”顧輕涯說罷,也是輕輕一笑,湊上前咬了一口,咬的位置有些……呃……敏感,正正就是方才聞歌咬的地方。
這一刻,即便是聞歌再怎麼不拘小節,都不由有些不自在。她懷疑顧輕涯是故意的,瞄了他幾眼,卻見他神態自若的模樣,心想,自己怕是想多了。不過……那上面怕是有她的口水吧?這隻狐狸也太不講究了吧?
聞歌本就從來不是一個愛糾結的姑娘,轉念,便將方才心中隱見的波瀾拋諸腦後了。
好在,顧輕涯不過吃了方才那一口,便似不感興趣一般,只是悠閒地仰躺在草地上,以手當臂,欣賞著這原上的黃昏麗景,薰風拂面,捎來野花爛漫的香氣,嘴角輕勾著,偶爾瞄一眼吃得專注而幸福的姑娘,再未興起上前搶食的舉動。
所以,聞歌吃得很是盡興,也很是幸福,末了,還不由遺憾地感嘆一聲,“可惜得時時看著韓錚和阿冉,否則住到城裡去多好?”
顧輕涯淡笑不語,隨手摺了片草葉銜在了唇中。
聞歌又將那串冰糖葫蘆也給解決了,這才打了個嗝,饜足地拍了拍溜圓的肚子,很是滿足地一個仰倒,就躺在了顧輕涯的旁邊。
顧輕涯笑著側頭看她,眼眸如星。
“你說,這幾日,韓定濤怎麼不想著趕韓錚回京去了?”吃飽喝足,聞歌又有了八卦的力氣了。
早前看韓定濤那架勢,聞歌還以為他不將韓錚趕回燁京誓不罷休呢,結果幾日的工夫過去了,韓錚在松陵大營裡待得好好的不說,韓定濤更是半點兒動作也沒有,聞歌是不得不奇怪。
相較而言,顧輕涯的反應就要淡定許多了,“或許是他想通了。起初一瞬間,只覺得韓錚被乾帝派來這裡定是另有所圖,所以,這才趕著韓錚回去。可是,細思過後,也許便覺得韓錚還是留在他身邊,要安全一些也說不定。”
聞歌聽得皺眉,這些君臣、權謀,利益權衡什麼的,是這世間最最複雜之事,她光是聽,便覺得頭疼,遑論是想了。
“你說……韓定濤當真有反心麼?”聞歌還記得那個用於練兵的山洞。
“反心未必有,但防心,卻是不少的。”能夠走到今天這個位置,韓定濤會是個沒有腦子的人麼?自然不是。乾帝早前一番動作,又是將他發配到全然無所倚仗的西陲,又是以邊關苦寒,捨不得姐姐與外甥吃苦的理由,將他的妻兒一併扣在燁京為質,這些種種,韓定濤難道還看不清乾帝的忌憚?而那個屯兵、練兵的山洞,便是他防心的最好證明。
至於有沒有反心,就要看韓定濤此人是否真如表面那般忠義了。人心難測,顧輕涯暫且不予置評。
“不過,你放心吧!這樣一來,韓錚留在這裡,才好與阿冉發生些什麼,早日去求來了那對銅鈴,咱們才好回去,不是?”
聞歌點了點頭,隨即,又是苦惱道,“看他們這樣,修成正果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時去。”
“等不了多久的。他們到死時,可都還年輕著呢!”還成親,是在那之前的事,顧輕涯老神在在的很。“所以啊!既來之……”
“則安之。”聞歌嘆息著補充道,罷了,耐心點兒吧!如今這樣的情況,除了等著,他們又還能做什麼呢?再著急,也不過枉然罷了。
河邊的蘆葦色澤由春時的嫩綠一點點加深